太攀且走且停,天色将明的时候,才是这黾池县附近的一座荒山当中停了下来。
这荒山,当地人称之为滚石山,山中荒凉无比,草木稀疏,罕有人迹。
这滚石山的好处,乃是其是这黾池县方圆五十里之内,少有的,高度超过了千丈的山峦之一,站在这滚石山巅,以神境大修的眼力,黾池县中若是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的话,太攀也能够窥的一二。
至于说不立刻回到长安,或者说是前往弘农的原因,是因为,这黾池县中的局,虽然已经被那萧凤鸣舍身终结,但太攀预感,局势,并不会因为这黾池县中的局被终结而停止,反而很有可能,会继续走向那不可测的方向——十二元辰当中,很有可能会有其他人前来这黾池县中查探局势,而一尊县城隍的陨灭,也不可能不惊动其他的神祇,再加上一位县令的身死。
毫不客气的说,这局势,已经是将整个帝国,都给牵连其间。
不过,说到先前黾池县中的局势,按照太攀的本意,从容脱身而走,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怎奈,那县城隍莫名的苏醒过来,登临人间绝顶,令那法阵,更加的紧密——若是不能配合着萧凤鸣逆转那法阵的话,太攀也完全没有走出那黾池县的可能。
正是因为如此,那位黾池县的县城隍,才会丝毫不顾及太攀是否会同意‘相助’的请求,就自顾自的逆转了那法阵——因为太攀本身,就在那法阵当中,就是这法阵的一部分,若是想要想要活命,就必须要配合那萧凤鸣,完成对那法阵的逆转——在萧凤鸣苏醒过来,重新的完成了对体内力量的整合的时候,太攀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要么,配合萧凤鸣,完成对那法阵的逆转,然后脱身而出,要么,就任由萧凤鸣的意识,被那另一个意识所取代,然后太攀自己,也成为祭品的一部分。
——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行事偏向万灵山的整体大局,偏向整个妖族的大局,这个认知,太攀还是有的,但若是说要为了整体大局牺牲自己,此时的太攀,还没有这样的觉悟。
是以,在没有了选择的情况下,太攀也只能是配合着那县城隍萧凤鸣,逆转了这黾池县中的法阵。
至于说强杀这位县城隍,然后在法阵紊乱之际脱身,若是这县城隍不曾苏醒,那还有可能,但当这县城隍苏醒过来的时候,这个选择,就已经是没有了丝毫的意义——同为神境,这天地当中,又有几人,能够在一位神祇的神域当中,同时击杀这位神祇两次?
至少太攀自己,是办不到的。
不过好在,迫不得已之下,帮助那县城隍逆转法阵,破去那黾池县中的局,对于太攀本身而言,也并非是没有好处——一则,是在这一场谋局当中,太攀所感触到的震撼,这对于太攀本身的心灵,意志,元神,都算得上是一次洗礼。
二则,是在那萧凤鸣逆转法阵的过程当中,为了令那三昧真火不熄灭,萧凤鸣亦是驾驭着那被逆转的法阵,将相当大一部分精纯无比的生机,灌注到了太攀的体内——为了完成这黾池县中的谋局,除开这县中十余万凡人的性命之外,十二元辰暗地里,也不知道取走了多少误入此间的修行者的性命,在加上卯兔,未羊,以及这位县城隍本身的生机。
这法阵当中所凝聚出来的生机,属于那些凡人的,都是回到了那些凡人的身上,但属于那些修行者的,却是全数都灌注到了太攀的血肉之间。
这一部分生机,固然因为那三昧真火的原因,有所折算,但也足以是弥补先前太攀以精气神为燃料,点燃三昧真火之时,对这一具道身的亏空了。
精气神三者,精者,无非就是这些生息元气,生机本源,这一部分,已经是在这法阵逆转之际,得到了补全,而气者,也是在那天地之厌弃降临之际,因为那从天门当中落下的浩荡元气,得到了补充——是以,这点燃三昧真火的亏空,于太攀而言,如今也只是在神上,有了一些折损,休养一段时间,在佐以一些灵药,便能够弥补回来。
而第三样好处,太攀的目光落下,看着自己腰间的潋光剑。
这潋光剑的剑身,依旧是充斥着不详的暗红之色,这是弑杀神祇的兵刃所独有的暗红色——萧凤鸣苏醒之后,虽然是洗去了那快要降临到太攀身上的,代表天地厌弃的印记,但这潋光剑上,弑杀神祇的痕迹,却依旧是留了下来。
右手按在剑柄上,五指稍稍的一用力,潋光剑暗红色的剑身,便是露出一小部分来,剑身上,一道一道的折痕,倒映出无数的血色的月光来,充斥着沛然的杀机,叫人一眼望去,便是遍体生寒,经络穴窍间的真元,都似乎是要为之凝固一般。
这是当时太攀身上,最为决绝,最为不留余地的杀机,被那属于合道境界的神祇的血肉洗刷之后,凝固在了这剑刃上。
于正常情况下,这种弑杀神祇的凶兵,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那最为炽烈,最为决绝,最为不留余地的杀机,唯有兵刃饱饮过合道境界的神祇的血肉,方才有有可能被凝固于那兵刃之上,但合道境界的神祇,整个浮生天地当中,又有几位?
想要诛杀他们,又该有怎样的难度?
除非是同样的合道半仙,而且是合道半仙中的佼佼者,最为绝顶的存在,才有可能弑杀那些合道境界的神祇——然而,弑杀这些神祇的代价,却不是那些绝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