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凉摸摸她的头:“等会儿我还要给你换药呢。”
纪暖一听,想起刚才他那心狠手辣的一撕,连着结痂揭掉了纱布,她就悻悻的不做声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房间安排果真如纪暖所想,两个房间,房里是通着的,裴凉要跟她一间,小政自己一间。
本来裴凉也愿意让小政跟她一间房,但那死小子嫌她麻烦,他还想多睡一会儿,所以纪暖依然落在裴凉手里。
纪暖还是第一次来到章西这样的大省会,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这种人带着。这种三无旅馆的外表和地址虽然偏僻,里面还是挺干净的,她坐在床上活动手腕脚腕,这一路被捆得手脚都麻木了,要不是裴凉夹着,她得爬着过来。
裴凉拉开抽屉,拉出一个手提箱,打开之后,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医药用品。
他也在床边坐下,拿出药水和纱布,看着纪暖,示意她过去。
纪暖没理他,自己拿了点东西,打算自己动手。
她也受过这么多伤了,简单包扎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裴凉突然开口:“你拿的那瓶是冰乙酸。”
纪暖一愣,拧开一闻,一股刺鼻的醋味迎面扑来,酸的她连鼻子都要被烧伤了。
“这上面明明写着……”
她不解的看向他,裴凉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穿上军装的人就是军人,你不也这么认为吗?”
“……”
要是不提这茬,纪暖兴许今晚还能勉为其难的睡下,一提这茬,她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王八蛋!当假货还当出成就感来了!
就算不包扎,她还能死于这点割伤不成?
她放下东西,蒙上被子倒头就睡,不想再搭理这个人。
刚躺下没一会儿,她听到了裴凉把药瓶放在桌上的声音,紧接着,她身上一重,竟是那假货压上来了!
“你干什么!”
纪暖想掀开被子,但被子角被裴凉压着,根本挣不出来,只能露出一个头,她愤恨的看着他,咬牙切齿骂道:“滚下去!”
裴凉隔着被子压在她身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的身影遮去了头顶的灯光,整个人都带着阴影扶下来,那目光漆黑又灼热,就像来自地狱的业火,要将她连皮带骨烧的一干二净。
纪暖被这目光看得浑身发毛。
下一刻,他就吻了下来。
纪暖早有防备,猛地扭头避开,结果扯到了自己的脖子,疼得哇哇叫。
裴凉的心有点乱,他没想到,这样一个没有一点女人味的女人都能让他生出尝一口的想法,他一定是素太久了。
她自己那一扯,眼泪都飙出来了,再加上那煞风景的惨叫,裴凉迅速降火,从被子上起来,直接把她拽到手边,纪暖又在他手里挣扎不已,他冷了语气威胁:“别乱动,不然我吃了你!”
纪暖坐在一旁,可怜的抬手擦眼泪,然后在放下手的时候,伸向了他别在腰间的手枪。
还没碰到边,裴凉头也不回,凉凉地说道:“别逼我弄哭你。”
“……”
纪暖的手僵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不甘心的收回去了。
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她还是不要作死了。
和扯下纱布的时候不同,他给她上药时的动作轻柔多了,纪暖撇开脸,想别的事情转移刚才的注意力,然后,她想到了在章西街道上的那惊鸿一瞥。
坐在黑色卡宴里,从车窗前掠过的那张脸,真的好像顾前,难道只是自己看花眼了吗?
顾前明明已经死了。
他在南云避难所,为了救那蓝,死在了假扮陈稳的那个变脸人手上。
明明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相处得那么坏,诀别之后,她却能时时想起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脸在她心里越来越清晰。
印象之中,他一直都穿着军装,到死都是军人。
她想起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那酷酷拽拽的样子;想起他打前锋时亲自下水救人的样子;想起他故意让她洗一大堆衣服那欠扁的样子;想起他背着她、无声忍着她那一咬的样子;还有她不想被常司令收养时,他惊世骇俗的抛出“我娶她不就行了”的样子……
那么多回忆都是他,曾经被这样一个男人深深的爱过,哪怕时间很短,也足够温暖了。
顾前舍了命,与那内奸同归于尽,救下那蓝也救下了她,她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要连着已经死去的人们的份儿,好好的活下去啊……
一根冰凉的手指突然擦去了她眼角的泪花,纪暖一惊,一把拍开裴凉的手,防他如同防贼。
裴凉眉头一挑,放下东西,向后一倾枕在她床上,一点挪窝的意思都没有:“想那蓝了?”
纪暖连声谢谢也不想施舍给他,起身去了洗手间洗手洗脸。
洗完之后,她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现头发是真的长了,已经可以垂下来,盖住耳朵了。
但猛地一看,她还是个破小子。
纪暖叹了口气,很是茫然。
月升团对军队的敌意已经莫名其妙了,现在又窜出这样一群假扮北区部队、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人,过关卡的时候她还听到了一个“福家”,住店的时候也听前台提过“福公子”的朋友。
难道,福家就是这伙假货在章西的靠山吗?它到底有多大势力,敢在百里家眼皮子底下舞权?
现在的关键是,该怎么把福家的事告诉那蓝或是百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