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不会走的!”
双手已经放在门扉上,正要开门而出的临渊,陡然转过身。
那双发红的眼睛,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进入她的视线当中。
叶花燃心底狠狠一震。
不等叶花燃反应,临渊已然大步折回,气势汹汹地质问,“你说什么?”
叶花燃心里并不好受,但还是坚持说出自己的决定,“哥哥。我是不会走的。”
“理由。”
临渊的胸膛几经起伏。
可他到底不是三贝勒临容,没有临容那般冲动行事。
尽管处于极度的震怒当中,他还是试图去了解妹妹的想法。
“我……”
叶花燃咬着唇,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如果她坦诚告诉兄长她对归年的情意,是不是只会火上浇油?
“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东珠。”
临渊沉声道。
临渊自认为,他绝不是不讲理之人。
倘若可以,他又何尝舍得东珠一人只身南下?
他要求东珠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又何尝不是想要东珠能够给出一个连他也一并说服的理由?
一个,连他也能够接受的,心安理得的让东珠留下来的理由。
叶花燃注视着兄长临渊的眼睛,平静而又认真地道,“我心悦他。”
她本可以扯谎。
她本来可以要以随意给出一个理由,比如她舍不得离开璟天,舍不得大家。
可她知道,兄长不会信。
她私奔舍弃过家人一次,兄长又如何会相信她给出的这个薄弱的理由?
她需要给出一个最具有说服力的答案。
这两日,东珠跟谢逾白的互动临渊是瞧在眼里的。
他猜到了,在姜阳这两人之间必然发生过他们所不知道的内情,心底也多少猜出了东珠对谢逾白很有可能是真正地动了真心。
尽管在问之前便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听到意料之中的答复,临渊依然大受冲击。
“你心悦他?你心悦他?!”
临渊的语气一次比一次重。
他的双手快要按在妹妹的肩膀上,忽地记起她的后肩膀受了伤,只得生生地将手放下。
有些话,他本不想说,可眼下却是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
他的双手极为克制地负在背后,临渊双手死死地盯着妹妹,“你心悦他?你可知那谢逾白是什么人?你可知,那谢家是怎样一个地方?谢骋之一共有三妻九妾。不算他早年夭折的那几个儿女,仅是现在,包括谢逾白在内,就有十七子,十二女。谢骋之如今正值壮年,只要不出意外,谢逾白的兄弟人数只增不减。你以为谢家非谢逾白不可么?你可知道谢逾白如今手下的产业是怎么得来的?你出去打听打听,谢骋之原先最属意的继承人是谁?!
是他谢逾白么?你去问问他,你问问他,他一母同胞的长兄谢玄章是如何在声名赫赫的年纪早夭的?他的生母又因何事患了失心疯,至今被幽静在谢家别院,成为谢家的禁地?你尽管去大声地问他,看看他敢不敢将这些问题的答案告知于你!
你以为他罗刹之名如何得来?仅仅只是因为他在商场上做事不折手段,心狠手辣而已吗?我告诉你,就是因为谢逾白他就是一只六亲不认的活罗刹。任何挡住他去路的人,他都可以眼也不眨地除去。你知道魁北当地包括谢家在内,都是如何评价谢逾白的吗?你尽管去打听打听,他们会告诉你,谢逾白就是一只疯狗,一旦被他咬上,必然森然见骨,非死即伤!
当日,你不是留下书信,言明心有所属,无法接受这桩婚约么?既是如此,为何还要回来,为何要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临渊红着眼,放在背后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他极力地克制住自己,没有再往下说。
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东珠,她跟谢逾白这桩婚姻当中,阿玛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更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妹妹这桩婚姻背后暗藏的卑鄙勾当。他不愿破坏阿玛在东珠心目中的形象,更不愿摧毁东珠地阿玛的孺慕之情。
这桩联姻,早已不是她到底喜欢不喜欢谢逾白那么简单,而是她绝对不能蹚这趟浑水!
自古以来,一旦扯上匡扶大业的,有几人能有好下场的?
他跟怀瑾、肆风他们是男儿,便是马革裹尸,也当血洒疆场,为大晏而战,为复国而战。
可东珠是个女儿家。
女儿家自该安安稳稳,嫁与良人,相夫教子,儿女绕膝。
要厮杀也好、牺牲只好,自然应是他们男儿身先士卒。
望着兄长狰红的眼睛,叶花燃缓缓地笑了,声音轻得似一片云雾,一吹就散,“我知道的。”
临渊一震。
他的瞳眸陡然收缩。
知道?
东珠,知道什么?
怀中忽地偎进一具柔软,临渊身子僵直。
叶花燃双手圈住哥哥的腰身,“兄长,我知道的。你所担心的,所顾虑的……我都知道……”
无论是谢家,还是归年,包括兄长及时收口的,那所有难以启齿的一切,她都知道。
临渊如坠冰窖。
兄妹血缘之间的一种特有的默契,令他再无需开口问,也知道了,东珠已然知晓了所有——
知晓了这桩联姻的背后那些龌龊的、可鄙的私心与利用。
这天底下,哪一个父亲不是当儿女的引以为傲的榜样?
便是临渊自己,他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父亲竟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