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逾白手握军刀。
动作利落地在衣摆上由上往下一划。
“嘶拉”一声,军装坚韧的布料应声而断,斩断了两人之间唯一的牵扯。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怕他真的会情绪失控,亲手掐死她!
在叶花燃醒来之前,谢逾白掀开马车的帘子,冷着脸,沉声吩咐碧鸢跟凝香两人进上马车伺候叶花燃,纵身跃下马车。
碧鸢在外头等得忧心如焚。
谢逾白话才刚落,她便掀开帘子,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马车。
凝香跟在碧鸢的后头,一脚蹬上马车,在进马车之前,她撩起帘子,看了眼坐在马车上,特意被谢逾白调来驾驭她们的马车,实则负责监视她们一举一动的亲卫,以及在列队待发的士兵们,脸色凝重,心事重重地放下了帘子。谢逾白追来得太快,格格眼下又昏迷不醒,形势对她们,真的很不利。
副官何步先早已牵来谢逾白的战马“疾风”,候在一旁。
谢逾白一脚蹬上马镫,身姿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手勒住战马缰绳,转身环顾一众亲卫,沉声命令道,“走!”
双腿轻踢马肚。
“驾”——
战马得到主人的命令,冲向前方沁凉夜色,身后是烈焰的熊熊火光。
“驾——”
“驾——”
“驾——”
马蹄声四起。
……
“号外——号外——东珠格格为爱逃婚,皇室与大元帅的联姻或将告吹!”
“号外——号外——东珠格格为爱逃婚,皇室与大元帅的联姻或将告吹!”
“号外——号外——”
报童的吆喝声,一声叠一声,催逼至耳畔。
恼人得很。
叶花燃黛眉微蹙,怎么地府,竟然也有人如尘世的市井一般,也有报童卖报的吗?
阎王呢,牛头马面呢?
这地府纪律竟是这般松散,这卖报声如此扰人,竟也不管管的么?
这些年,叶花燃越发地喜静,睡觉时一点声音都听不得。
眉心紧拧,叶花难受地睁开眼。
这一睁眼,叶花燃却是彻底地愣住了——
入眼的是金碧辉煌的壁纸,靠窗位置,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设有绣花流苏台灯,墙上,还挂着大晏国集书画大家于一身的大儒傅似泓傅大师所作的一幅山水画。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晒进,落在她身上盖着的绣花蚕丝被上。
这绝对不会是阴曹地府,阴曹地府是连阳光都不会到达的地方。
难道说,有人救了她?
不,不可能。
在她放火烧总统府之前,她早便再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因此早就事先在总统府的逃生路口泼了火油,那么大的大火,别说是人,就算是玄铁,也该烧成灰烬了。
她又如何能够活得下来?
可是,如果她没有被人所救,眼下她所见到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莫非,是有人绑了她?
就在这时,门外隐隐传来争吵声。
急于弄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的原因,叶花燃尽可能地放轻动作,下了床,赤着脚走向门口,弯腰,将耳朵贴在门扉上。
“少帅,我家格格心中已有所属,还请少帅成全。”
走廊上,凝香跪在谢逾白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叶花燃倒抽一口凉气。
凝香!
怎么会是凝香?!
凝香不是在三年前便已经死了么?
当初,分明是她亲手替凝香收敛的尸体!
难道说,她先前在何莹莹房间内听见的那道谈话声,当真是凝香?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门外,谢逾白尚未发话,何步先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粗红着脖子,大声呵斥凝香,“大胆!格格跟我们少帅是你们皇城内的那位亲自指的婚。你让我们少帅成全,你让我们少帅如何成全?公然抗旨,得罪皇室,成全你们的格格跟她的情郎双宿双栖?你们瑞肃王府也未免欺人太甚!”
“求少帅成全!”
凝香不再开口,只一个劲不停地磕头。
何步先,竟然是何步先?
听出是何步先的声音,叶花燃心头陡然一震!
民国四十五年,何不先终于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因而布局刺杀何莹莹跟谢方钦,结果消息走漏,被何、谢二人生擒,活活凌虐而死。
一个死去的人,如何死而复生?!
不,不对。
先是三年前就应该已经死去的凝香,如今又是早就故去的何步先。
叶花燃终于觉察出事情有些不对。
舌尖在下唇上用力一咬,倏忽而至的疼痛令叶花燃的大脑骤然清醒了一些
她迅速地进入思考,终于注意到了从方才起被她所忽略的细节。
她方才,似乎凝香跟何步先均提及了“少帅”?!
难道这里的的确确是阴间?
归年当真在地府等这与她团聚?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叶花燃忽地用手捂住嘴巴,泪水迅速盈满她的眼眶。
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打开房门。
“滚。”
倏地,一道清冽、冷酷的声音透过门扉传至耳畔。
叶花燃放在门锁上的手抖得厉害。
归年,是他,真的是他!
他的声音,她绝不会辨认错!
叶花燃迫不及待地就要出去,她是那样急切地想要见到他。
视线不期然瞥见自己身上的睡袍,微微顿住了脚步。
她转过屏风,在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