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洪武大会已经落下了帷幕,然而青要山这一众人还是不能马上离开京城。不单是这些道士不能走得那么早,中原各个在中原取得了名次的仙山都不能这么快就离开。
因为取得了功名的青年才俊们,还有许多手续要走。就以李桐光为例,他虽然已经得到了官凭,却仍然需要到吏部和天灵卫去填名格。而礼部则要为李桐光这位魁首安排下若干从人,旗幡马便。
弘武大会,盘古开天这是头一遭,对待魁首应该是怎么样的规制,事先却也有过商量。不必说其他,至少不能逊色于状元郎的待遇。
考中状元之后,在吏部安排之前,还会恩两个月的假期,许状元郎回乡,没有道理说弘武大会的魁首还不行了。
弘武大会的场馆,在大会结束的第二天晌午就要封闭,青要山一众人便是又回到客栈下榻。毕竟车马行李也都在客栈里,终归是要好好规制一下东西。
李桐光没有随着青要山一众人同归,他一大清早就被两个太监叫起来,请到武选清吏司衙门议事。这种事儿旁人不能说跟着,自然是各人顾各人。
对于周贤来说,此一番可以算得上是虎口脱险,死里逃生,心里对自己那位师公是佩服得紧。岑秋风看似是没做什么,却已然是帮他打下了安排。现在满天下都知道青要山有一个生性跳脱的后辈,任谁也不会怀疑他就是平南王的遗孤。
所谓先入为主,便是如此。而且这一番,还认了自家的亲姑姑。周玉嫃虽然在朝中无职,却是先帝的亲女儿当今的长公主。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即便是有谁起了疑心,周玉嫃多少也能替他遮掩一二。这是师公他老人家信得过的人,周贤自然也就信得过。
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里,周贤立刻就感觉出不对了——这屋子有人进来过。不是说着客栈的伙计,每日里打扫的那种,而是有一位炼气士进来过。对方生怕他察觉不到似的,留了一个法印在床头。寻常人瞧着没有什么,在炼气士眼中就好似是暗夜孤灯,想不注意都不行。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头来,单指一点破去法印,抬起枕头来看没有,掀开被褥,便是瞧见了一封信躺在那里。这字迹清秀飘逸,写的是“肯师公亲启”。
这封信是谁写的周贤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写给他看的。跟他同一辈的确实有收徒的了,但还没轮到有人管他叫师公。
也不必多想,送到这里来,很有可能是奔着岑秋风。至于写信的人为什么不当面转交,或者是委托人来递送,而是搞了个有些不那么好看的手段,这许就是内情了。
至于这封信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房间,周贤就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了。
不过他倒是想到一个人,庞仲。那个不过十五六岁便已是化神境巅峰的孩子,给周贤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施展的全都是青要山的神通,得胜之后还朝着他们的方向叩了个头,说他跟青要山没关系,周贤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思虑至此,周贤便是把信揣在了自己的袖袋里,起身上楼,到了岑秋风的房门前。叩门三下,周贤说:“师公,孙儿代人给您送信来了。”
岑秋风在屋里应了一声:“进来吧。”
周贤进屋之后先行一礼,正在喝茶的岑秋风摆摆手:“不必,你刚才说要给我送信,是谁托你送来的?”
周贤摇了摇头,把信取出来,双手呈给岑秋风:“孙儿也不知道这信是谁送来的,回房之后就见它压在我的被褥下。上面还留了个法印,像是怕我找不到似的。还请您自己看吧。”
岑秋风把信接过来,一边儿拆一边儿笑着说:“这手段不够光明磊落,若不是密情,就不是君子所为。”
拆开信,里面薄薄两页纸,蝇头小楷写得是密密麻麻。刚看见开头,岑秋风脸上的笑模样就没有了。
周贤一见如此,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呆着:“师公,这信送到了,孙儿就先回了。”
岑秋风拦住了周贤:“且慢,贤儿你去为我磨墨,快些。”
一听自己师公这个语气,周贤心说这里头可能有事儿。不敢怠慢,应了一声来到书房,取过砚台墨块著好水,开始研磨。那边岑秋风把信快速读了一遍,又返回来,眯起眼睛看了好久。直到周贤把墨研好了,招呼自己师公的时候,岑秋风才回过神来。
他来到桌前,把信倒扣在桌上,用镇纸压好了。铺好一张信纸,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周贤自然不能在这儿盯着看,背过身去假装欣赏客栈博古架上的摆件。一看就知道,那青铜不是西周的,是上周的。再好的客栈也没有往博古架上面摆真东西的。
周贤脑子里不光想着这个博古架,也琢磨着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让岑秋风忽然就变了脸色?
不多时,陈秋风把信写好了。没等墨迹干,夹了一张白纸防止字糊了,折成三折,与先前他看的那两张纸,并在一起,装在一个信封里。递给周贤:“贤儿,你赶紧去一趟器造司衙门,此事十万火急。”
周贤心说怎么就十万火急了?再一想,这封信究竟是谁送来的?莫不是郭子衿的父亲又要逼婚吧?不能够,如若是如此,没必要不让他知道那信上是什么内容。
“哎,我这就去。”见岑秋风这般严肃,周贤也重重一点头。
他把信接过来,刚要往怀里揣,岑秋风连忙拦住:“贤儿。”
“师公您吩咐。”周贤应道。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