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光轻叹一声:“那黄金……那黄金花着不方便。我今早被叫走得太匆忙,金子全都寄放在我师父那里了。现在去要,我怕要不回来。”
“师娘会贪你的钱?你想什么呢?”周贤伸手在李桐光后脑勺拍了一下,“你如今是天灵卫的千户了,在京城安家落院是必然的事情。不必急于这一时,大可从青要山再回京城之后,在做安排。更何况官员在京城落户,依照本朝律法,是可以向所属衙门递请,由衙门安排的,花费要比你直接去买省很多。你便是大大方方地跟师娘去要又能怎样?除非……除非你这个钱不是正用,你不敢对师娘开口。”
“嘿嘿嘿……”李桐光揉了揉被周贤拍的地方,咧嘴一笑。一看他这个笑,周贤就知道他这是又没想什么好事。
“有话就说。”周贤一瞪眼,“你这样我害怕,我怕受你牵连。”
李桐光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攥住了周贤的手:“师兄,我要这三百两银子是有大用。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周贤直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说到一见钟情,他就想起来单无忧这个姑娘,着实有些害怕。不过再想到李桐光今日里去到衙门办事,有什么机会跟谁一见钟情?
想想榜下捉壻的光荣传统,周贤有点明白了。必然是哪位大人看上了李桐光前途无量,有意将自家的闺女许配给他,甚至还安排两人见了一面,故才有此一问。
周贤哈哈大笑:“这是正事儿,你说你看上谁了。你抹不开脸,我陪你去找师娘,师娘一准儿高兴。咱们找个媒人去说,那姑娘要是也乐意,就和人家家里定个日子。你看如何?”
李桐光叹了一声:“师兄啊,我不是这么个意思……哎!作孽啊……我……我张不开嘴。”
周贤心说这里头还有故事?他拍了拍李桐光的肩膀:“但讲无妨。”
李桐光微微点头:“师兄啊,我想帮一个姑娘赎身……”
原来,李桐光今天一上午都在武选清吏司忙活。领了自家的官印,找裁缝量了尺寸定做朝服一应,又跟着这帮大小官员客气了许久,吃了午饭乘着轿子返回来。
李桐光坐不惯轿子,在路过镖局坊的时候停轿步行。客栈在国子监附近,镖局坊跟国子监离得不是很远。李桐光习惯使得他穿小道转回来,在路过一个胡同的时候,有个姑娘把撑窗户的竹竿掉下来,正奔着李桐光的头顶。
李桐光什么身手?抬手一接握在手中,再抬头看的时候,人就痴了。那姑娘分明是受了一惊,见李桐光这般神色,道了个歉,连忙就把窗户关上了。
听到这,周贤不免觉得牙酸。心说这桥段怎么有点耳熟啊?这是你叫李门大官人是怎么着?
周贤可没说错,李桐光是真被勾了魂儿了。李桐光只觉得这姑娘长的好看,气质也好,一心想要和她交好,若是能结成连理才应了心意。带着一大帮人转到大街上,瞧见了那楼的正门,李桐光心就凉了半截。
紧挨着镖局坊,多是青楼红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是一家叫做艳芳楼的妓院!无论如何,孔诤言和方丹也不会允许李桐光,聘一个青楼女子做妻。
李桐光思来想去,心说没有夫妻的缘分,见上一面可还好。一咬牙一跺脚,拎着竹竿儿进了艳芳楼。
没有这么早开门的妓院,人家都是华灯初上的时辰开始正式营业,这个时候正打扫呢。但是老鸨子一看李桐光这么大排场,哪里敢怠慢,嘴里抹了蜜似的甜:“公子瞧着面慌,可是头一回来京城啊?你们都杵在那干嘛呢?还不伺候小爷爷茶水?哎呀~公子好雅兴,您是想找个很么乐子,还是听个曲儿啊?”
李桐光不是没见识过红馆青楼是什么样,黄琦带他领教过全天下最好的。但是自己来可是头一回,也不知道什是什么,愣生生把竹竿往过一递:“我刚才打后巷走,一个姑娘支窗户把它掉下来了,我想见见她。”
老鸨子脸都吓绿了,见李桐光这个阵仗,非富即贵,怎么着就砸着人了呢?又是跪下磕头,又是诉苦,李桐光赶忙拦住,说明白了,自己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姑娘。老鸨子这才是放下了心。
李桐光描述了一番这个姑娘的长相,有说了,从后街看是哪个窗子。李桐光说完,老鸨子面带苦色,叹道:“还请公子您原宥,我们这个姑娘,她不见客。”
随着李桐光一起来的下官火了:“放你娘的屁!这个楼里还有不能见客的姑娘吗?无非是端着身子要价钱,你便说多少钱?砸也砸死你!”
老鸨子连忙解释,这个姑娘不是寻常的姑娘,乃是官卖的罪臣之女。说她父本是四川承宣布政使司左参政韩途,只因犯下大案,自己被斩首不说,全家都被流放,女儿也被官卖为妓,由他们艳芳楼买了下来。
这姑娘到楼里前后不过三个月,性情刚烈之极,但凡是要让她接客,便是寻死觅活。而且这姑娘手上有些本事,寻常男子四五个不是她的对手,老鸨子也想过给她下药,可她吃东西喝水,都是非得找院里的狗试吃过才肯自用。到如今也不见客,与老鸨子说好了,不让老鸨子亏钱,只要个好人家的来赎她。不要做妾,更不能做姬,非得是明媒正娶不可。
李桐光听到这里,冷了的心又热起来了。直接与老鸨子讲明了身份,讲他乃是天灵卫的千户,要老鸨子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