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问呐:‘都这么晚了,大爷您怎么不回去睡觉啊?’
大爷就开始哭,只有动静没有眼泪。他扶着我的手,说:‘我死得冤枉,不报这个仇,我死不瞑目。我成了鬼了,老蔡,你得给我申冤呢。’
我想不起来大爷没了,我就又问:‘大爷您是怎么死的呀?谁害死了您呐?’
大爷哭着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害了我,但我肯定是被人给害了。老蔡呀,你跟我的亲哥哥是一样的,你得给我报仇。’
我再问,大爷就不会说别的了,翻来覆去就那两句话。就说自己死得惨,得给他报仇。
迷迷糊糊就听见了鸡叫,我一睁开眼,满身满手都是冷汗,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害怕。那故事里都说,人做了鬼之后性情就变了,跟活着的时候不一样了。活着的时候再怎么亲近,都不作数。换了谁心里头不犯嘀咕?
道爷,您说这算不算是冤魂不散?”
周贤想了想,心说这闹鬼的故事挺标准的。如果真如蔡管家所言,那为什么一点阴气都察觉不到呢?
周贤又问:“府中其他人做的梦和你做的一样吗?你是头一个做这个梦的人吗?”
“这件事我一开始没敢往外说,它太邪乎了,怕讲出来更晦气。”蔡管家面露苦色,“我是过了几天之后,听见洗两个洗衣服的丫头嚼舌头,说梦见大爷了,这才是细问了。又过了几天,上上下下都在传这个事情,也惊动了二家主母,这才是挑明了说。到这个时候再问谁最先做的这个梦,那就说不明白了。反正我觉得我不是头一个。”
“原来如此。”周贤点点头,“那这府上,除了这件事以外,还出过其他的怪事吗?”
想了一会,蔡管家一摊手:“没有,除了时不时有人做这个梦,一切如常。但我们害怕这个事儿发生什么变化,万一哪一天在梦里头,大爷生气了,我们再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你这个态度很好。”周贤没觉得管家或者王家其他人薄情寡义,反而夸了他们一句,“鬼说的话不能尽信,要小心提防。那个传说是对的,哪怕是至亲之人,做了鬼之后也要尽量远离,能超度就超度。他要是没有什么冤屈执着,变不成鬼。当然了,这件事儿里头,你家大爷变没变成鬼另说。”
“都这样了,还未必是闹鬼?”蔡管家有点信不过这个道士了,“道爷,别是您害怕了吧?”
“呵呵……”周贤被逗笑了,“不管你信不信,你以为我吹牛也好。我走到哪儿,寻常的鬼怪妖魔,没什么根基修为的若是敢近我的身,魂飞魄散。”
周贤没吹牛,他是当朝王爷,名声又这么大,龙气庇佑邪祟不侵。
眼瞧着和蔡管家没话说了,周贤伸手一指这个桃树:“这一人合抱不过来的桃树不多见,有不少年头了吧?家里头种这么一株,驱邪避祸。”
蔡管家点点头:“您好眼光,老太爷当年就是看中了这棵树,才在这儿起了宅子。”
周贤站起身,绕着树走了一圈:“不错,真不错,到春天满树桃花,满院落英,想来别有一番美意。”
说着话,伸手去拍了拍树干,这一拍不要紧,周贤眉毛一挑,大叫一声:“啊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