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清一愣,勉强笑笑点头,一边下车一边笑道:“那就有劳你了!其实我娘有大伯母照顾,我一直都放心着呢!”
“这天有点冷,三姑奶奶小心拢着衣裳,可别着凉了!三姑奶奶请吧!”崔婆子没有接她的茬儿,巧妙的笑着转移了话题。
陆怡清心里头微微的有些憋屈,但人在屋檐下也只有低头的份,便一笑道了声“有劳”不再多言。
陆怡清带着小梅和两个小丫头提着礼物来到佛堂。
她不想让李府的人看到自己的母亲如今的模样,便吩咐小梅三人在廊上候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佛堂左厢房中,秦氏呆呆的坐在炕上,角落里生着炭火,炕上通着地龙,比陆怡清想象中的情况要好许多。
服侍的是个脸生的婆子,见陆怡清来了,那婆子也只淡漠的叫了声“三姑娘”再无多言。
许是好心留空间给她们母女说话,那婆子便转身出去了。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看到秦氏如今呆呆滞滞的模样,回想当年的光鲜亮丽、颐指气使,睹人思旧,想起从前自己也是何等的风光与骄傲,陆怡清鼻子一酸,叫了声“娘”便忍不住流下泪来。
秦氏置若罔闻,目光直直愣愣瞅着前方,嘴唇不时颤动像是在念着些什么,压根没有注意到陆怡清来了。
“娘!”陆怡清不由心酸,几步上前偏身坐下,握着秦氏的手叫道:“娘,是我,我是清儿呀!我来看您来了!娘!”
秦氏一愣,慢慢的扭头看向她,目光直愣愣的。
“娘,我是清儿呀,我来看你来了!我是清儿呀!”陆怡清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
“清、清儿?”秦氏总算有了点反应,眨了眨眼睛,直愣愣的目光中有了点困惑。
“嗯!是我,是我啊!”陆怡清连连点头,欣喜不已。
“清儿是谁?”冷不丁秦氏问道,直愣愣的瞅着她。
陆怡清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僵,傻住了。
秦氏突然“啊!”的尖声叫了起来,叫道:“是妖孽!妖孽!是妖孽啊!”她突然发起狂来,对着陆怡清又扑又打,嘴里不停的叫着“妖孽!”
“娘!娘!”陆怡清吃了一惊,猝不及防已经被秦氏给抓住,一通推搡揉搓下来,衣裳皱皱巴巴,扣子也扯开了两个,发髻也歪歪斜斜的起来。
陆怡清又惊又怕又急,挣扎着想要逃开哪里能够?她又不敢下重手生怕伤了秦氏。万一伤了秦氏,那可就是不孝,这个罪名她扛不起!
而秦氏陷入癫狂的人力气根本收不住,口口声声凄厉的叫着“妖孽!”对着陆怡清厮打不住。
“来人!来人呐!快来人!”陆怡清招架不住大叫起来。
那伺候秦氏的婆子和等在外边的崔婆子、小梅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慌忙一起冲了进来。
三人大吃一惊,上前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才将秦氏拉开。
秦氏自己身上也乱成了一团,原本就松松挽着的发髻彻底的松开了来,披散在肩后,配上她那张惨白瘦削的脸,令人情不自禁的感到几分害怕。
“妖孽!妖孽!妖孽啊!妖孽!”秦氏被两个婆子死死的拉着按在床榻上,仍旧挣扎着,凄厉的叫着“妖孽!”一声声好不渗人。
好不容易她挣扎累了,这才渐渐的老实了下来,嘴里仍是喃喃碎念着。
小梅已经整个人呆愣在了那里,情不自禁的发起颤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过来!”陆怡清又气又急,恼恨低喝。
小梅犹不自知。
陆怡清甚怒,过去拧了一下她的耳朵,她才“啊”的一声回过神来,看陆怡清的目光就有点变了样,战战兢兢道:“大、大少夫人……”
“自打我爹过世之后我娘伤心欲绝,已经病了许久了,还不赶紧给我收拾妥当咱们好出去,别打扰她休息了!”陆怡清狠狠瞪了小梅一眼。
“是、是……”小梅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忙利索的帮陆怡清整理衣裳发髻。一边心中暗想:老爷过世,夫人就算再伤心,也不能口口声声叫着“妖孽”吧……
一时间陆怡清收拾妥当,便冷着脸低声跟小梅道:“你到外边去等着,我跟我娘告个别就来。你给我听清楚了,今儿这里发生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你就试试!”
小梅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瞪着陆怡清,目光直直,一时竟忘了尊卑。
在她一直以来的印象中,大少夫人都是温文尔雅、善良贤淑的,她的脸上永远带着恬淡的笑容,跟人说话也是柔声细语,从不见高声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会有如此凶神恶煞的一天!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这样的声音语气从她的嘴里出来,她感到一种深深的违和感。
“你聋了吗?听到没有!”陆怡清却有些不耐烦起来,厉声厉喝,眸光如刀似剑,冷冷的盯着小梅。
“是、是,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了!”小梅猛然回神,慌忙垂头,有点儿失魂落魄的退了出去。
站在门口,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心里头仍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这一切,是这么的不真实……
陆怡清长长的舒了口气,却没有再走上前靠近秦氏,甚至连多看秦氏一眼都没有。
她淡淡的睨了那伺候秦氏的婆子一眼,道:“好好照顾好我娘!别让她又犯病了!崔妈妈,咱们走吧!”
“哎,好,三姑奶奶!”崔婆子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