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了他。我问他你在哪里,可那时候我们已经在罗马了……阿绿,你爸爸之前并不知道有你,等再回去找时,医院里已经没有你了。阿绿,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你别怪你爸爸好不好?他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黛捷直视颜水落的泪眸,轻声问:“是的,一直在找,找到后立刻送我一栋楼的炸药。”
“什么?你说什么?”颜水落的泪珠停在眼眶里。
黛捷眉头微蹙,并不在乎亨纳尔那仿佛从毛孔里散发的杀气,“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是谁?”
颜水落怔怔地看着她,有几分紧张,“你,阿绿,你不要这样看你爸爸。他现在的身份也是迫不得已,他已经走不出来了。”
“他什么身份?”黛捷沉静下来。
颜水落这才放下心,她很害怕女儿露出那种冷死人的眼神,她不想这辈子她最亲的两个人反目成仇。
“亨纳尔,你爸爸,他是,阿绿你别瞧不起他,他是个好人。”颜水落说了好几句亨纳尔的好话,才道:“他现在是黑帮里的人。他每天都过得很辛苦,也只有在我们面前,才能放松一会儿了。”
黛捷现在有点佩服亨纳尔的能耐,要花多少精力和时间,才能让一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比旧社会的女人更以夫为天?
真的。
“亨纳尔先生,你很厉害。”
“你也不差。”亨纳尔笑着,谦和又大度。
颜水落也笑了起来,好像自己在看的是一对有点儿闹的父女,欣慰而自豪。
黛捷看她,问:“他要杀我,你知道么?”
“不可能!”颜水落斩钉截铁,“阿绿,这肯定不可能!”缓了缓,她又轻轻问:“阿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刚说一房子炸药,那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偏爱,是人的本能。
如果现在就告诉盛麒,她就是黛捷,大概他也会觉得她的狠辣是源于别人的该死。黛捷不知为何,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望向仍搂着颜水落,眼神温柔的男人,提了提嘴角,“亨纳尔先生,解释一下么?”
对方用意大利语,风淡云轻地问:“为何你会觉得我要杀你?”
黛捷还是标准的普通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么?从你上位至今,还能想起来么?”
意大利语:“真不记得了,阿绿,你是不是记错了?男朋友还在这里呢,女孩子说话温柔一点。”
普通话:“那么,教父先生,换我杀你吧。”
气氛仿佛凝滞了,颜水落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黛捷,而盛麒眼中也闪过复杂,但警戒暗暗加强了。他貌似听懂了所有他不愿意深思的细节。
但意大利语却没有停顿更多一秒,还是自然而然地接着黛捷的话回答,还含着笑意,“阿绿,你杀不了我。你是水儿的女儿,天生心软。”
颜水落没有被夸的喜悦,站起身,近了黛捷,痴痴地凝望她,“阿绿……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不好,没有早点找到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阿绿,妈妈对不起你,你不用原谅妈妈了,可是,别恨你爸爸,好不好?”
黛捷也注视这张和自己七分相似却更幸福的脸,笑了一下,“那么,亲爱的妈妈,您知道他用一整楼的tnt做埋伏,只为了把我烧成灰烬,然后独占您的意图么?您知道,如果不是我的朋友义气,现在我不可能站在你面前听你为他说情,看你为他流泪了么?您知道,这个黑帮分子,其实掌管了整个欧洲黑道并屡屡刺杀跟他站在对立面的我的事情么?”
“不……”颜水落人如其名,哭得像个泪人。
亨纳尔的眸色阴冷,如同等待时机的毒蛇。
黛捷不怕,她看着颜水落,知道她是自己唯一能攻击的对象,只有她能让亨纳尔不理智,所以她继续说:“还有呢,妈妈,亨纳尔先生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他就试图让我死无全尸了。说真的,妈妈,我真的应该感谢他。若没有他一次次对我下死手,我怎么可能越来越强,直到可以打破他的防守,再一次见到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