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展有一个兴趣,就是偷偷窥探打量别人。无论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是他津津乐道的对象。
因此阿啼也难逃他的魔爪。王行展故意慢半拍反而和温筠惠并排行走,为的就是好好好打量一下这个胜利者:身高和他差不多,估摸着稍微矮点,但那也有一米七八;略微佝偻着背反倒让他的身躯肌肉轮廓更加明显;蓬松的爆炸头搭上那条白衬衫使他看起来像是一条丧家犬。
“喂,你家住在哪?”耐不住寂寞的王行展打算打破这个局面。
“家?房子我租在五街区。一个人住还算凑合。”
我勒个去!王行展心里暗暗大骂,难不成又遇到一个孤儿?这城是不是该改名了?
“你别想多了。”见王行展半晌没有动静,阿啼木讷地说道,“我和我爸妈分开住。住在五街区为得是来拳场方便。我爸妈租房子住在三十三街区。”
“三十三街区?”
这座城市给了他太多刺激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街区?”
“嗯?!”阿啼睁大眼睛盯着王行展说,“你们不是本地人嚒?”
一听这话温筠惠都惊了。
“难不成到现在才发现嘛?”
说完这话她又偷偷地笑。
“抱,抱歉……”阿啼涨红了脸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好一会才继续说下去,“我天生就比较笨,从小我爸就说我看不来别人脸色,所幸身体够结实能够打打拳赛赚点钱养活自己。”
话还没说完阿啼朝前方挥出几拳,像是在彰显自己的肌肉与力量。
这一举动可把温筠惠给逗笑了。
“看到令夫人笑了我也安心了。刚刚可真是苦闷。”
阿啼指的是氛围。但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不知何时太阳最后的一丝余晖被厚如棉被的积云给遮盖住了。换作谁心情自然是不会好的。
“可惜了呢——”
“早上出门时候还是一个大晴天。”
温筠惠看透阿啼的心里,撩起一小撮碍眼的卷发看向这阴沉的天空。
“这里的天气可真不好,想出来晒晒太阳都是奢侈。”
“太阳?”阿啼看向温筠惠,“难道外面还能经常看到太阳不成?”
双方都像是看着怪物看着对方。
“不想出去看看嚒?”
王行展尽可能让自己说话声音更加温和,他可能想要凭借他那蹩脚的语言感化这个自闭少年。
“不想,”阿啼摇摇头,“我长这么大连北区都没走出来过,更不要提出城了。”
“外面有什么好的。难道城里的东西还不够多嚒?”
王行展这可就犯难了。阿啼将问题原封不动打包丢还给他。
“这个?”王行展摸摸下巴,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说吧!”阿啼双手一摊抢过话语权,神情还有些沾沾自喜。
“我就说外面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城里生活的舒服。”
“行,你这么说也行。”
王行展将双手往口袋里一插,决定不再和他争辩。一方面是性格所致,另一方面则是他现在实在是肚子饿了。时钟已经敲打十三下了,这已经属于下午的范畴了。见王行展服软阿啼也不多说什么,他重新回到之前那副丧气模样。就这样仨人还是磕磕碰碰地来到十五街区,那家蟹黄煲店面前。
王行展一马当先第一个推门进去,可是屋内却异常的昏暗,仅靠着窗外透进的稀薄光线才能勉强看清里面构造。
“老板?”
王行展扯着嗓子朝着里屋一吼。
“老板?”
王行展的声音憋得更大声些,在这个空旷的屋内都能听见回音。
奇怪,王行展心里嘀咕着。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阿啼摸了摸脑袋,一脸糊涂样。
“哎?”
这时候里屋走出一个人,洗碗工的模样。他看看阿啼,又看看王行展问道:“你们这是?”
“你们今天不营业吗?”
俩男人都没说话,说话的是温筠惠。
“难道你们不知道今天在醉仙楼有一年一度的赏酒大会嚒?”
“嗯?这是什么东西?”
阿啼都不知道这玩意,更不要提其他俩个外地人。
正当那个小二模样的家伙准备高谈阔论一番时王行展快速向前迈出一步,走到阿啼与他中间,笑着说:“小二啊,我们是来吃饭的。你们这还有吃的吗?”
不过那人正脸都不瞧王行展一眼,低下腰捡起掉落一旁的抹布后假惺惺地说道:“抱歉,我们今天十二点就打烊啦。”
“那……那一点吃的都不剩?”
“一点……?”小二思索一二后回答,“只剩下些米饭了,再不赶紧过来就要拿去喂狗了。”
阿啼天生愚笨,对这些话里之意本就不敏感。可是王行展就不一样了,此话一出心底里怒火万丈,往前踏出一步,伸出右手直指向小二的眉宇之间,厉声俱下:“今天我憋了一肚子的火,可是你还不够格让我消气,小子!”
王行展的举动着实把那人吓得不轻,他立马凄惨地尖叫起来。
“欺负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叫巡逻的过来评评理!”
没想到这一刻他还嘴硬,王行展真想抽他一俩巴掌。
“消消气,消消气。”
这时候温筠惠站出来了。
“嘿!还是你家媳妇懂事。”
小二还想故作绅士地对温筠惠说一句感谢话,可是话都还没出口就硬生生地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