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棠整理一下起了皱褶的衣襟,又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烧焦的袖口,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之前吓得缩在她袖子里不肯出来的小水蛇冒出了一个小脑袋。
它抬起头,激动地说:“是主人!他亲自来接你回家了,这台阶也给了,你就接着下吧。”
真不愧是老谋深算的符修,赌气说要离家出走,主人不但不怪罪她,还第一时间亲自赶来!
聂棠低下头,跟它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对视着:“不行。不回。”
小水蛇:“……你不会真的开始自我放飞,不想继续攻略主人了吧?”
虽然之前是闹过这么一点点不愉快,可是现在主人都先低头了,她再端着架子,小心再次翻车。
“除非他主动跟我结道侣,不然什么条件都免谈,更不可能回去。”
聂棠话是这么说,可还是朝着沈陵宜走了两步,微微弯着眼笑:“清陵君。”
沈陵宜伸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回去了。”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恭喜你基筑。”
他一脚踏上勾陈,又顺手把聂棠也抱了上来,勾陈在顷刻间便化作一道红光,如流星一般消逝在众人眼前。
没有热闹可看,大家自然散的散,走的走,纷纷回自己的洞府去了。
……
“以下为个人意见,仅供参考。”小水蛇咬了一口自己的尾巴尖,建议道,“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主人一个台阶下,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嘛。”
“反正你也知道,主人是不大可能找得到道侣的,最后他身边还不只有你?”
“等到你把他身边那些有机会的女修通通熬死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就可以上位了。我觉得这很可以。”
聂棠无情地回答:“我觉得这不可以。”
“……诶?为什么不可以?”
反正符修的风格就是潜移默化,春风细雨,这样一步一步地把自己的理念浸透给对方,俗称“洗脑”。
她在现代都做惯了的事情,为何回到古代就不愿意了呢?
“那你觉得,当初舅舅舅妈把我卖作商人妾,我连夜逃跑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对于少白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它又不懂两脚兽那种纠结而复杂的情感,它怎么会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于是,少白好奇地问:“是因为那个商人长得太丑?年纪一大把?还有脚臭?”
“我又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又怎么知道丑不丑?”聂棠撇了一下嘴角,理所当然地回答,“小的时候,家附近来了一个戏班,他们排了一出新戏,好多人都去看。”
“我家贫,自然是没钱去看的,于是我就在戏班排演的时候趴在窗外看,结果看到了戏里那位外表雍容和气的当家主母折腾那些妾室,她也不把她们发卖出去,就是很阴险地折磨她们。”
“我那时候就想,我一定不会给人当妾的,我宁可当那个道貌岸然的当家主母,专门折腾人,也不愿给人折腾。”
少白不禁感叹道:“原来如此。用现代语言来说,你就是‘女权主义思想突然复苏’,想要对抗当时的社会风俗!”
要知道,聂棠被她亲爹送到了古代,这可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结果她表面装乖,内心就是一叛逆少女,跟那个时代格格不入。
聂棠又道:“所以说——”
少白晃着尾巴:“所以说?”
“他递给我一个台阶,我为什么要接?”聂棠义正言辞,“这种封建社会大男子思想,实在是太落后了,他应该改改。”
可以可以,给你鼓掌!
女权运动者在古代,希望你这回不要翻车翻到阴沟里去才好!
……
沈陵宜打开凌霄峰外的结界,亲自监督着她把踏进去。等她进去了,他又封起结界,防止她再次跑路。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不光是山脚边重新换了新的结界,就是洞府外面都重新布置过了。
聂棠转身进了竹屋,从箱子里找出了绣着杂院标记的弟子服——其实这个衣服不收也没什么。
因为按照她引来的雷劫,还有她三个月筑基的逆天速度,估计已经成为了众仙师争抢的对象。杂院庙小,注定留不住她。
聂棠收完了衣裳,又把放在架子上的刚炮制好的灵药分门别类,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储物袋。
沈陵宜抱着勾陈,在边上看着她拾掇,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收拾不完也没关系,只要这些东西没长腿跑了,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来收也是一样的。”
聂棠闻言,突然侧过头,顶了一句:“谁说我会继续住在这里?只要到了筑基就能从杂院进内门,我自然要搬去自己的洞府。”
沈陵宜一听到这句话,顿时心头火气:“你身上有什么东西不是我给的,不想待在我身边,却还拿着我的东西?”
他这句话简直就像捅了马蜂窝。
聂棠抓起摆在桌面上的两枚储物戒指,劈头盖脸扔到他身上:“你自己仔细清点一下,保证一个灵石都没少你的!物归原主!”
沈陵宜愣愣地看着迎面扔过来的储物戒指,一下子都忘记自己可以躲开,也可以用灵气把它们隔开,直接就被戒指给砸了个正着。
漂浮在半空中的小白龙连大气都不敢出,呆呆地看着戒指飞过来,砸在主人的脸上,又弹到了地面上。
而藏在聂棠衣袖里的小水蛇则咬住自己的尾巴尖,死死地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