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孙子明又回到了燕园,看着扛着行李归色匆匆的莘莘学子,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贺强国单脚踮地,见后面的车没动静,回头催促道:“快点,院长在办公室等你呢”。
孙子明擦了把脸,赶紧停好自行车跑上楼。老师发起火来,即使现在的他都还害怕,那是个真正的学者,骂起人来,你只能束手而立。
王院长打量着眼前这年轻人,自己教书育人几十年,从没想过临退休时心血来潮带个班,能教出个作曲家兼导演来。
“听说,你拍了部不错的电影?”
“托您的福,报纸上评价还不错。这是电影的录像带,小孩子不能看,里面有点暴露和暴力镜头”。
孙子明赶紧从包里拿出录像带,一如‘记忆’里恭敬地拿自己首部没公映的电影录像带,送给这位老师一样。
“你和机械系胡卫国合作的唱片还不错,还有吗?”
“有”。
孙子明赶紧又掏出唱片,他还以为贺强国送过来了,没想到那混小子根本不敢来。
王院长把唱片放进唱机里,他是京剧迷,整个学院也只有他会在办公室里听唱片。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
师生俩静静地听完一张唱片,老师把唱片放进自己的唱片架,孙子明不禁大松一口气,这老头认可‘自己’的唱片了。
“写得不错,比那些光拿工资不干事的强多了”。
“谢谢您夸奖”。
“没什么,都说成功要99的汗水,狗屁!没那百分之一的天赋,就是个乐匠”。
王院长低声骂了一句,从抽屉里拿出封信递给孙子明。
“我跟香港中文大学的老钟商量好了,你转学到他那去,学分可能要重新修”。
孙子明深深弯腰双手接过,王院长注视着他半晌,眼中闪过一丝伤感。
“你是我学生中,最有可能去台湾的。如果有机会,替我到老师坟前鞠个躬献束花,我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老师,会有的,到时我陪您一起去”。
孙子明从院长那告辞出来,擦了把额头上的微汗,自己从前都没这么对这老头畏惧,怎么现在这么怕了?难道不做亏心事,才不怕鬼敲门?呸!这老头可不是鬼,他是专门抓自己这种小鬼的钟馗。
从院长那出来,孙子明就赶紧去三哥那,一帮人都在那等他俩吃饭呢!
三哥如今长驻北平,经营着‘家乐福’连锁电器专卖店和‘家乐福’连锁超市。也不知将来法国人来了,他们准备取个名字?
与一帮好友醉了一天,到凌晨一点多,孙子明才醒过来。
“来喝点水”。
躺在娟子温软的怀里喝了点温开水,感觉喉咙舒服了点,才问起其他人。
“全走了,昨天就放假了。如果不是你回来,他们早回家了”。
听到卧室的动静,三哥咳嗽了几声。娟子鼻子一皱,冲外面骂道:“有病就上医院”。
孙子明乐呵呵地在娟子脑袋上敲了下,这姑娘真是给三个妻舅**坏了,也就是在自己面前温顺,惹恼了她谁都敢骂。
“娟子,你可没满十八,我家子明打不过你家老二的”。
三哥倚在门上笑吟吟的,现在他找到了娟子的命门,她一发火就拿她的年龄说事。
“要你管”。
娟子在三哥脚上一跺,昂起小脑袋跟三哥未婚妻走了。没过门的三嫂在她脸上掐了下,两人嘻嘻哈哈去了楼上休息。
三哥跳着脚走进房间,他对这姑娘是一点办法没有,打不得骂不得。
“没事了吧?”
“没问题”。
孙子明起身穿好鞋子,还不忘记把手表戴上。两兄弟出了门,三哥将破吉普车拐出院子。北平的夜空星光灿烂,路上冷冷清清,只有昏暗的路灯下飞蛾围绕。
“三哥,你不问我想做什么?”
“有什么问的?当年贺胡子当土匪的时候,谁能知道他以后能当元帅?”
湘人就是这样,湘西人骨子里的暴虐因子更这样,当年的‘贺匪’就出在孙子明他们老家隔壁的桑植。
车子转来转去,转到了一个胡同里,三哥停下车带着孙子明进了一座四合院。
“这是贺飞、秦鹏,隔壁保靖的,都是我战友的兵。在老山呆了两年,立的功让人家抢了,还关了两年。这是我五弟孙子明,如果你们愿意,以后就跟他干”。
三哥介绍完,就出了房间到院子里抽烟。
半个小时后,孙子明出来,从车里拿了一包钱又进去。
孙子明盯着两人,沉声道:“想清楚了,你们后悔也还来得及。你们是我三哥的战友,这钱算我们兄弟帮你们一把”。
贺飞把钱全推给秦鹏,沉声道:“大鹏,我家没人了,你拿我爹娘的坟修一修”。
秦鹏答应了声,把钱全部。
“五班副我们信得过,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头。我们没什么要求,将来你功成名就后,给我们一个前途就行”。
秦鹏放好钱,也盯着孙子明,沉声道:“没用,我俩除了会开枪杀人,什么都不会。五班副那的活我们干不来,还不如跟你去搏一把,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好,还真是湘西人!
……
天色大亮,早起的人们已经在晨练了,车子回到了三哥家。兄弟俩刚进院子,就看见张虹在数落娟子。
三哥越看越乐,这丫头也就这姑娘降得住她。碰到这种情况,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