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阳光照耀着萧瑟的西山,一辆锃亮的黑色防弹奔驰,平稳地行驶在柏油马路上,车轮带起的风卷起枯黄的落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又地落回马路。
孙子明的事,终于惊动了最高层那位已经隐居的老人,他主动接了这个烫手山芋。派他的老部下黄部长,邀请孙子明去谈谈——为什么没有征得他同意,《阿甘正传》里就出现了他的画面?
看着远处的西山,孙子明脑子里还在琢磨黄部长的话,‘首长是军人出身。’
什么叫军人出身?无非是表示,这是一个强势的人,在作决定之前,允许你提意见。一旦作了决定,那就再无更改的可能,除非你能证明这是错的,而且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否则就只能按决定执行。
就目前的政治形势来看,‘加强党的领导’没有错,而且是很有必要的,只有政局稳定,经济才能稳定发展。至于政治改革,等到经济高度发达了,人民素质提高了,不再会听几个无耻文人忽悠了,再去推行才是最稳妥的。
台湾就是这么干的,经济上达到了中等国家水平,发展速度趋缓了,平均学历达到了高中水平,才放开党/禁、推行民主。后来的事实证明,台湾只用八年时间,蓝绿双方就不再谈口号,将全部精力放到民生上,全力以赴地讨好选民。呵呵,至于电视上经常吵架的那几位,完全是导向性宣传的需要,其实台湾民间都在安居乐业,根本没有出现蓝绿分裂的事。
……
车子很快驶进了幽静的西山,经过几个面无表情的警卫严格检查,已经年过花甲的黄部长,领着孙子明走进了那条鹅卵石小道。转过几座石山、几丛青翠的箬叶竹,远远地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台阶上,身后是一片青砖青瓦的庭院。
黄部长嘴唇动了动,小声道:“子明,注意礼貌。”
孙子明连忙急走几步,上前微微躬身,双手握住一只满是老年斑的大手,恭敬道:“小子何德休能,劳动您亲自相迎。”
老人的手干燥温暖,用浓重的口音笑道:“小伙子,你要得。你要是出生在我们那个时代,只要没死在战场上,最少也是个一方霸主。”
大家呵呵一乐,这年轻人可不简单。数年之内,白手起家创下亿万家财,还能把港、澳的地下势力收拾得服服帖帖,这样的人要是生在乱世,凭这份胆识、手腕,当个一方诸侯应该没问题。
可是让陪同而来的黄部长,以及老人的随从骇然的是,突然福至心灵的孙子明表情恭谨,却话语傲然道:“老人家也太小瞧人了,我若与您同时代,抗战胜利后第一件事就是鼓动民族情绪,反对雅尔塔协议,与苏联人开战。”
欢笑声一下就消失了,老人也微微一愣,眯着眼睛看了几眼,突然戏谑道:“小伙子,你有那个资格?”
孙子明只是凭感觉,觉得这老人闲居无事,手下人又把他神供,应该比普通人更寂寞,跟他抬抬杠或许会更赢得他的好感,继续信口开河道:“如果我与您同时代,凭我的才干和眼光,蒋先生的位置肯定是我的。蒋先生一生最大的失误就是信奉曾国藩、王明阳他们那一套,明明是帝王之势,却硬要学人当宰相。”
老人的随从、黄部长立刻冷汗涔涔,这小子胆也太大了。
不怕我们?”
如果他不是政治家,不可能将政局控制得如此稳定?已经下了注的孙子明将心一横,赌他不可能跟自己一般见识。
在中央军的地盘里,自然由地方军剿匪,等打得民不聊生时,重整军备后的中央军再来收拾残局。
蒋先生败就败在过于计较身后名,处处想要维护他的正统,还有就是对政敌过于仁慈,无法形成一个真正的领导核心,所以他才败了。
败的不是他信奉的主义,而仅仅是两党的领袖和各自的组织结构不同。”
现场的人都吓呆了,无人敢多一句嘴,院子门口一片死寂。连提醒过孙子明的黄部长都心里直打颤,自己是让他胆子大一点,可不是让他去摸老虎屁股!
只有这个暮年的老人,仰天缅怀了一阵往事,居然赞同道:“小子,你确实有资格成为主席的对手。即使我们坚持到了抗战胜利,只要他敢走那一步,我们全党全军将是第二波炮灰,在山海关下被消耗殆尽。我听总理说过,当年中央最怕的就是这件事,可惜堂堂一个党国领袖,还没你一个小年轻有见识。”
这可不是自己有见识,而是海外那些历史学家的马后炮。只是这些东西,还停留在台湾的几个小书斋里,还没来得及发表、传播,才让自己得以拾拾他人牙慧。
孙子明心里一松,这一铺赌赢了,趁胜追击道:“枭雄者,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以我之心而放之四海,以我之志而加之全人,势不可挡。言不必有信,唯能遂其志而通权达变。欲以先登绝顶之位,再行仁义之事。因其本为枭雄之性,故殊难把握,一旦登顶,未必能践行仁道,或将彻底露其枭勇面目,而荼毒无辜。倘果能行其仁德,则天下亦致太平矣,便使枭雄而为英雄。故历来开国之君,多为枭雄,是此之故也。”
沉默了一阵,老人没有评价他的前任,微微侧身,示意大家进院子,避开孙子明的发挥,继续考究道:“小伙子,地方军阀怎么办?”
这些东西,现在或许没人敢讨论,但未来已经让无数人假设过,孙子明挑出可能性高点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