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幸如听了兄长这一句厉声质问,她怔了怔。
她算什么东西?
陈家以前确实算不得什么人物,但是自从哥哥晋升之后,又娶了侯府的千金,在家族的地位便超然起来,她因此也水涨船高,在族中无论去到哪一家,都受人追捧。
因着哥哥是新贵,母亲从她十三岁便带她出来走动,听着大家对哥哥的赞赏,那些侯爵府邸的人对她和母亲都十分礼待,久而久之,她以为自己就真是个人物了。
渐渐地,也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如今自己连续栽了几个大筋斗,她虽气怒却也不得不沉静下来。
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没有显赫的家族作为依仗,哥哥的官位还得依靠侯府,人家礼待她,不是看在哥哥的份上,而是看在她是侯府的亲戚的份上。
她一时彷徨失措起来,她习惯了那样的位置了。
“我回去收拾一下,咱回府吧,别在侯府了。”陈侍郎道。
“不!”陈幸如摇头,“我不回去,如今人人都知道我李良晟的平妻,我便是回去,能嫁到哪里去?”
不比原先了,原先她还没破身,如今,她已经……
陈侍郎道:“你留在侯府有什么用?你设计了良晟,良晟岂会放过你?你留在侯府没有好日子过,还不如回府,日后哥哥请旨外放,你跟着哥哥去,到了地方上,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不,不,与其嫁到地方去,还不如留在京中,留在侯府,李良晟能对我怎么样?他不得忌惮哥哥你吗?若不行,叫嫂子回去训斥他几句,他往日不是听嫂子的话吗?”
“你怎如此天真?你之前死活要哥哥休了她,她如今怎肯帮你?恨你都来不及了。”
“她敢?她反了吗?”陈幸如大怒道。
陈侍郎看着她,忽然觉得一阵怒火窜起,“看来,靖国候夫人说得没错,我打你几巴掌,总胜过日后被人家收拾。”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陈幸如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地道,“我回侯府有错吗?虽然我看不上李良晟,可好歹他是侯府的世子,我又是如夫人,又不是妾,总比跟着你到地方上随便指一个人家要好,我已经不是往日,我没了清白,我还能去哪里?你怎不为我想想?”
陈侍郎闻言,确实也是道理。
他轻轻叹息一句,“以后你在婆家,得收敛你的脾气性子,若你婆母斥责,你忍着便是。”
陈幸如没做声,要她受气她做不到。
但是,这还是其次,她认为既然她都是李良晟的人了,那边不至于会刁难她。
她只是心里头难过得很。
她把头轻轻地枕在了哥哥的肩膀上,抽泣着道:“哥哥,若我不曾悔婚,那该多好啊。”
陈侍郎何曾不懊恼?陈靖廷若成了他的妹婿,且不说他会对妹妹好,对自己的前程也是大有帮助的。
以前真是看走眼了,以为他是个吃着父辈老本的孬种,没想到他这般的能耐。
看来,当初夫人提议让他娶幸如,倒不是随便为幸如找个人家,也不仅仅是为了他母族那边留给他的家财,是深思熟虑也是真心为幸如谋幸福的。
“别想了,已经不可挽回。”陈侍郎道。
陈幸如眼圈发红,“我恨死陈瑾宁了,若没她趁虚而入,或许我与靖廷还能成。”
“谁让你之前看不起他?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不要说了,既然你要回侯府,那改日就把事儿给办妥了,嫁妆另行给你送过去,你先于陈瑾珞入门,若懂得乖顺一点讨好翁姑和老爷子,有你好日子过的。”
陈侍郎虽然言不由衷,但是也觉得受苦只是暂时,日子长了,怨气消失,幸如再诞下孩儿,一切就都过去了。
“哥哥,我一定要想办法对付陈瑾宁。”
陈幸如仿若未闻陈侍郎的话,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仇恨里。
陈侍郎摇摇头,也不搭腔。
他其实何尝不憎恨陈瑾宁?
虽说这憎恨没来由,她也是占理的人,可幸如到底是他的妹妹,自己的妹妹被她打了几巴掌,又这般盛气凌人的欺负了一顿,他早就恨毒了她。
陈幸如回到侯府,翠儿和巧儿一直都在担心她,见她安然无恙回来,便道:“小姐,既然无事回来,先去给老太爷和老爷夫人请安吧。”
“不去!”陈幸如冷冷地道,“我累了,先回房间。”
什么破规矩?她在靖国候府遭逢大难回来,还没坐上一会便要去请安,若真念情分,该是他们前来慰问才是。
翠儿和巧儿都知道她的性子,勉强不得,只得先安顿好她,然后两人分别到了老爷子和侯爷那边去禀报个平安。
老爷子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吩咐让她好好休息,且以后不必过来请安。
侯爷听了翠儿的禀报,瞪了眼睛道:“回来就回来,告知本侯做什么?本侯难道还得管那内宅之事?”
翠儿听得侯爷生气,也不敢再说,连忙告退了。
除了侯爷的屋中,又去了江宁侯夫人的屋中去禀报。
江宁侯夫人正卸妆,神情木然,一句话都没说便扬手让她走。
翠儿和巧儿都碰了钉子,回去也不敢说,编造了词说大家都很关心她,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过去请安。
陈幸如冷道:“真有心,这会儿就该送些补品过来问候,可见也只是嘴巴上说说好听罢了。”
“小姐,算了,出了那样的事情,大家一时都下不来台的,反正嘴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