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茗玥撇开头,这回没了言语。
云浅月虽然早已经料准,但是揭开层层谜底不过是她最亲近的人设下的局而已,她如何能高兴得起来。声音没什么情绪地继续道:“若说这些让我心底一直存了疑惑的话,那么将疑惑埋得更深的是我们大婚数月一直无喜。”
上官茗玥似乎没了话,不再开口。
云浅月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冷寂,“我从小就知道他心思深,深到深海渊池里,让谁也猜不透。他独自支撑着偌大的荣王府,手中拿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大病十年,受寒毒顽疾折磨,依然让执掌一国江山的老皇帝奈何不得,非常人能及。但是我总以为,他该是在我面前,没有那么深的心思。但是殊不知,他对我用的心思更深,深到将我迷陷其中,以为那就是他的真性情,殊不知,真性情也笼罩了一层轻纱。无论我怎么看,也看不透。”
上官茗玥转过头,看着她。
“他对我太好,将我淹在蜜罐里,我想要一个港湾,他便用自己的手给我支撑起一片港湾,我对别人好,他吃些无伤大雅的小醋,也无非是想我陷得更深。我爷爷、容爷爷、娘亲、爹爹都想抱重外孙重孙孙子,他也半丝不外露,跟着大家一起期待取笑着,给我设了重重迷雾,让我沉浸在他给的幸福里摸不着北,昏了头,爱惨了他,再想不到其他。”云浅月声音低下来,那些过往的甜蜜,她实在不愿意揭开,即便那些爱不是假的,但是总归是设了一层心思,“他不着痕迹地不让我多思多想,不着痕迹地让我心里眼里只有他,不着痕迹地私下里做着这些筹谋,但我总归是他的枕边人,是否我该庆幸我其实没有那么傻,虽然爱他爱得太深,已经近乎禁锢了我的灵魂,但是我终究还是留了前世的影子,一个前世处处打心理学战的人,习惯了细微处探究别人的心思,即便是他,也不能挥去我前世留到这一世根深蒂固的东西。我不想探究他,但终是越爱,越忍不住探究。”
上官茗玥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终是没说。
“对于云族,也许你和他都觉得我应该知之不深,但是我又怎么能知之不深?若是以前知之不深,那么从爹爹开启我灵术那时,从容景愤怒恐慌地训斥我学了灵术那时,从我前往南疆帮助叶倩、云暮寒铲除夜霄那时,我的灵术得自然之物,飞速提升那时,我就该对灵术探究,该去知之甚深了。”云浅月淡淡道:“若说这个天下我最爱的人是容景,那么这个天下我最信任的人是子书。”
上官茗玥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大,看着云浅月。
“爹爹和娘亲从我会了灵术之后,对我再闭口不言灵术二字。容景更是对我有灵术表现出极大的反感和不喜,若想知道关于灵术,关于云族,那么我该问的人是说?自然是子书,他即便骗天下人,也不会骗我一丝一毫。”云浅月声音微微高了些,提到玉子书,语气隐了一丝骄傲,“他告诉我云族曾分为三脉,东海燕王府,天圣云王府,以及墨阁,告诉我一些关于云族的秘辛之事,最重要的是告诉了我一个人,一个我一直想知道在容景背后的人。那个人天生继承灵术,天赋异禀,自然通灵,灵术是华王书和他姑姑都望尘莫及。那个人就是让东海皇上一直不放手想招进宫做帝师,让东海燕王一直头疼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和墨阁有着关联的人,东海小王爷,你,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表情一瞬间变幻了无数颜色,分外精彩。
云浅月不看他,继续冷静地道:“我一直等着,等着你出现。曾经有一度我以为容景要放弃了。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不让我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呢!两个人再相爱,若是少了一个彼此融入骨血的孩子,也总归是残缺和遗憾,他那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要这种遗憾?但是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他的坚韧和心思。在他前和洛瑶出现在凤凰关总兵府,洛瑶对我说出玉太子被你追着来了天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终究是要出现在我面前。他终究是狠下了心让我一生不孕。”
上官茗玥似乎不想再听,背转过身子,抬眼望天,脸色变幻,懊恼又无奈。
“既然你们要演戏,那么我就陪你们演一出戏。”云浅月声音蓦然沉了下来,冷清地道:“他大约是告诉了你,我和子书的关系,所以,你待子书出现后,怕子书的聪明拆穿你们,或者是怕我看出你根本就不喜欢子书而是冲着我来的苗头,于是迫不及待地带着我离开了凤凰关。后来又怕玉子夕坏事儿,于是甩下了他。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夜轻染得知了夜天逸毁在十里桃花林的消息亲自出了京城,半路上正巧碰到了玉子夕,得知了我被你掠走,于是动用兵马,拦下了你。但是你动用灵术,开山劈林,另辟蹊径,他自然拦不住你带着我前往东海的去路,可是后来发现子书命大军守住了东海关卡,让你难以入关,若是入关,我便落在子与我何止是过命的交情?我们有前世之缘,他焉能让我不表态的情形下被你们决定我的事情?更何况东海的燕王不向着你,而是向着子书。所以,你带着我回东海,恐怕事情不能如你的意,你思量再三,选中了夜轻染。”
上官茗玥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些既然都知道,那你为何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