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暖闻言猛地惊醒,闭了闭眼睛,挥手制止身后,“都不准动!”
身后十万大军刚听她的命令正不知道是否冲上去拦云浅月,此时闻言齐齐止步。
一番耽搁,对面十万大军拥着云浅月已经下了险坡,如潮水一般退去,队伍离开的队形始终保持着兵法阵法,哪怕对方突然发起攻击,也能及时迎战。
如此训练有素,让夜轻暖根本无从下手。
另外她总有一种感觉,只要她真出手不顾一切地拦人的话,云浅月一定会不客气地对她出手。虽然未到达那一步,她只凭想想,但也莫名地觉得她一定会那样做。
看着“景”字旗的大军离开,十万兵马隐住了那旗下两人共成一骑的身影。夜轻暖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忽然了悟了一件事情。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揣测的事情。
千万兵马,百万刀剑,架在头上,也抵不住一人之心。
她忽然想起云浅月似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一个小范围内私下里流传着,她说,她能眼看着别人死,也看不得容景在她面前受一点儿伤。
她听到的时候,觉得那句话不如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来得震撼,但是如今想来,那句话才是真正的抵过了所有的语言。
这一仗,容景赢了,彻底的赢了。她输了,彻底的输了。或者说哥哥终究是输了。
目送十万大军离开,越走越远,直到星旗上的“景”字变得模糊,夜轻暖才收回视线,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公主!”有士兵发出轻呼声。
夜轻暖扶住马身,似乎全身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掏出娟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闭上眼睛静静待了片刻,才睁开眼睛,眸光凛冽地道:“回营。”
她话落,调转马头,向营地走去,身后,凤杨带着十万兵马跟随。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景世子在马坡岭生死阵前上演了如此一幕,虽然身为敌方,但是对于云浅月随他而去,他们心里都觉得没有半丝违和。
景世子自始至终似乎就该是这样。
浅月秀自始至终也该是这样才对。
半个时辰后,夜轻暖带着十万兵马回到营地,容枫和苍亭立在门口,显然早就得到了探兵的消息,对于马坡岭的情况已经清楚。
容枫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苍亭脸色清淡,似乎也不觉得意外。
夜轻暖翻身下马,看着二人,声音冷然地道:“你们都知道了?云姐姐得哥哥器重,身为主帅,在天圣期间,哥哥让她入住荣华宫,给予她最好的东西,托付一腔信任,如今只不过景世子在她面前演了一场戏,自己刺伤了自己,她便跟着他离开了。如此这般……”她顿了顿,甚是恼怒,“这般的不顾及哥哥,你们作何感想?”
容枫看了她一眼,她情绪明显激动,似乎不能接受,他淡淡道:“月儿曾经说过,一个人的一生,总会有无数的十字路口等着选择,她所走的路,不过是走了她认为当时她所认为的对的路而已。无非是遵从了心的选择。她就该是这样,无可厚非。”
“她认为走的对的路,就这么跟随景世子走了,可是他想过哥哥没有?哥哥该如何?他如此被她扔下,该以何面目对天下?”夜轻暖对着容枫大喊了一声。
容枫神色淡静,“也许皇上早已经料到,夜公主不是皇上,怎知皇上的想法?又怎知他没面目对天下?”话落,他提醒道:“夜公主还是尽快给皇上传书,报给皇上知道为好。”
夜轻暖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扔了手中的缰绳,快步进了大营。
凤杨翻身下马,给容枫见礼,踌躇了一下,对他低声道:“枫世子,我觉得浅月秀没有做错。你没有见到,当时情形,景世子实在是……”
“实在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风露接过凤杨的话,一副赞叹之情。
“对!就是这样。”凤杨点头。
容枫看了凤杨一眼,又看了风露一眼,点点头。
苍亭忽然一笑,道了一句,“所有人也不及他一人。”
“天下也无非就一个容景,他做了别人不能做之事,自然别人都不及他。”容枫话落,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回营吧s下来按兵不发,听候皇上旨意。”
众将领齐齐应“是!”
不多时,一匹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从天圣军营出发,疾驰前往天圣京城方向。
军机大营内陷入了死寂,无数士兵心头都齐齐升起一种找不到前路的茫然。
相比天圣军营的死寂,祁城则一片欢腾。祁城内的大军得到容景带回云浅月的消息,万众雀跃。消息刚传回祁城,祁城内的一众将领都纷纷出城迎接。
远远看着云浅月骑在马上,揽着昏迷不醒的容景回城,都激动不已,连连喜悦地喊着,有人喊“慕容后主”,有人喊“景世子”,有人喊“容公子”,有人喊“世子妃”,有人喊“夫人”,有人喊“浅月秀”,有人喊“将军”,除了军队将领,还有祁城内的百姓,喊声一片。
可见容景在他手下的军队和百姓中的声望和威名。可见云浅月归来,没有怨言,没有唾弃,没有鄙夷,没有脏话,每一张脸上都写满欣喜,如此的众望所归。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遍传天下的和离书,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住在天圣皇宫听朝议政。
云浅月端坐在马上,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和欢呼声,恍然地觉得,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一切就是一场梦,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