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牧提出单挑,孔颖达心里咯噔一下,往日回忆浮现于脑海,多少有些打怵。但他又一想,今日之事,他是绝对占理的,就算李牧巧舌如簧,也不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没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孔颖达沉声道:“陛下,臣愿与逐鹿侯对质。”
“好!”李世民道:“既然如此,二位卿家就辩上一辩,朕与百官都是见证,谁对谁错,自有公论。”
孔颖达来到李牧左侧,俩人转过身来,面对着面。李牧示意孔颖达先说,孔颖达也不客气,劈头问道:“逐鹿侯,事实俱在。唐观是你继弟,你举荐他,便是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还有什么话说?”
李牧不答,而是问道:“孔祭酒,听闻你学富五车,我今日倒想请教一下。”
“你问。”
“何为结党?何为营私?”
“勾连为结党,谋取私利为营私。”
“果然学识渊博。那我便不懂了,我与何人结党,营私之私为何?”
孔颖达看了眼面色铁青的唐俭,咬牙道:“旁人不敢说,但是我敢说。你与唐俭结党,为他儿子谋私。”
“哈哈!”李牧冷笑两声,道:“孔祭酒,你为了报复于我,连朝廷重臣也要污蔑了么?唐俭是我继父不假,但你不要忘了,他是陛下亲封的一品国公,有大功于社稷。隋末大乱,是他谏举大计,才有太上皇起兵。立国之初,孤独怀恩谋反,也是他身受幽禁折辱而不忘朝廷,传递消息才平定叛乱。此番覆灭突厥,也是他置生死于度外,持节出使,孤身深入敌营,虚与委蛇,麻痹敌人,才有李靖大将军乘雾破敌。此等忠义之臣,你觉得陛下会忘记他么?他需要与我这个当官不到三个月的小辈结党?还是你认为,陛下是昏君,会无视忠臣,无视功臣么?”
孔颖达哪敢接这口黑锅,赶紧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休要诽谤!”
“你没有?你有!”李牧大声断喝,继续道:“据我所知,继父唐俭共有七子,前六子都已得到陛下加恩,仅剩幼子唐观一人,想必陛下心中早有安排。就算陛下没有安排,孔祭酒,你可听过并州唐家?三朝公侯,声名赫赫,难道会为了家中幼子,豁出好大一张脸皮,来求到我这个毛头小子的门前么?此等事,或许只有孔祭酒才会做吧。”
“你安敢辱我门楣!”
“不敢。”李牧把话往回收了一下,面向李世民,道:“对于‘结党营私’,臣的解释便是这些了,请陛下明鉴。”
“陛下……”
李世民看了眼孔颖达,道:“孔爱卿,结党营私之名,确实牵强。唐俭为我大唐肱骨重臣,立下功劳无数,朕对他的子嗣,心中早有安排。而且朕素知唐俭的品行,他绝不会与人结党。你既然弹劾的是李牧,便不要牵扯别人了。”凤飞九天:嗜血修罗
孔颖达老泪纵横,着实是非常可怜。李世民心中不忍,但又生气,你个老家伙,现在知道说不过了,刚才劝你你还不听。李世民瞥了眼李牧,道:“逐鹿侯休要胡言乱语,朕相信孔祭酒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孔祭酒所言也不无道理,唐观的名声,朕也知道一些。他的学业确实不能算好,仓促之下,你让他做编纂,朕不怪你,但是你没去选人,难逃敷衍之嫌。”
“陛下容禀,臣绝非敷衍。”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李牧怎么能承认。他知道李世民是想给孔颖达一个台阶下,但是今天孔颖达算是把他惹毛了,他不想给这个台阶。
李世民见李牧这样说,瞪了他一眼,但李牧毫无退却之意,李世民便也有些生气了,道:“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去选人?给朕一个解释!”
“陛下,方才孔祭酒也说了,唐观学业不精,时常逃课,混迹于市井之间。于弘文馆中,考评每每都是下等。臣想说,这正是臣要选唐观的理由。”
李牧紧皱眉头,道:“这却是为何?”
“陛下,大唐日报是给百姓看的,若学问太高,写出来的东西百姓能看得懂么?而且弘文馆也好,崇文馆也罢,都是勋贵子弟,他们哪里知道百姓的疾苦?就算国子监的学生,在孔祭酒这等教授的教导下,怕也是五谷不分了。他们写出的文章,只适合他们自己看。而唐观喜欢混迹市井之间,百姓知道的,他都知道。所以臣觉得他是最适合的人,至少目前是。至于其他人,以后再挑吧。”
孔颖达一听这话,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李牧怒道:“你怎可如此侮辱学子,他们学的都是致君于尧舜的圣人经典,如何到了你的嘴里,便是如此不堪!”
“哈!”李牧轻笑了一声,道:“孔祭酒,恕我直言,无论是崇文馆也好,弘文馆也罢,国子监的学子也都算上,他们全部,注意,我说的是全部都算上,谁都不可能致君于尧舜!他们学的东西,对于致君于尧舜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疯了!”孔颖达指着李牧道:“陛下,此人疯了,只因他对门阀士族有偏见,竟然攻击起了圣人经典,此人疯了呀!陛下,此人疯了呀!”
李世民也觉得李牧说得有点过了,沉下了脸,道:“李牧,不得信口雌黄,圣人经典,也是你可评判的?”
“陛下,孔祭酒又错了,臣没有评判圣人经典,臣只是说这件事。”
孔颖达气得七窍生烟,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李牧,已经说不出话了。
“孔祭酒觉得臣对门阀士族有偏见,这其实是一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