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各自分布在四个联盟区里面的人类总有各种不同的样貌,即使是在现在这种危难存亡的时刻,人类依旧在排除异己。而大多数人认为的异己,就是与自己看法不一样的人,或者说是忤逆自己意思的人。
霍笛十分反感这种交流,当一个人摆出能够合理商谈的姿态,但是又不容许拒绝自己说出的话。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这算是一次商谈,而如果要说起人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都是第一次做人,而且还是在这种大背景下,谁又真的欠了谁啊。霍笛连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谁现在何处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即使是这样,在所有人都知道的情况下,他得到的是周围人群不同程度的忽视和排斥,所以克林娜说责任与能力搭配,财富与名声齐飞,这在霍笛耳里就是大多数人都会说的废话,和“你好吗”“去哪儿吃”差别不大,都是不同程度的敷衍。
霍笛本来想的是,这样或许可以让克林娜认识到自己并不是亏欠了谁,反倒是他一直都在受到不公正的对待。然而克林娜双手紧抱的胳膊让霍笛打消了这个想法,并且坚决地认定这种行为和心理很可笑。
从不对多余的人解释,从不浪费多余的时间,这是霍笛的人生信条,他在面对着克林娜刁难一样的口气面前忘了这个,并且试图解释清楚驱使自己行为背后的原因。霍笛认为这在很大层面上是自己在跟自己过意不去,所以他最后决定对着克林娜淡然一笑。
俗话说一笑泯恩仇,苦恨年年有,霍笛并不打算多说什么了,并且轻视会把自姿态放低的自己。如果不是因为面前的橙汁没喝完他大概会礼貌地向克林娜说一声:“我觉得我现在还是离开好一些。”然后整理好衣襟走到门口,并且建议她不要高看自己,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个小人物,上不得台面站不得台后,多数时候连当观众都不合适,但是可以保证自己游刃在事件的洪潮和传播的暗流当中。
“算了那也并不重要,我小时候的事情并不有趣,不值得我拿出来说也不值得您来听。让您失望了感到很抱歉,但我大概不是能够回应您期待的人。”霍笛轻声地说道,然后他看向面前的橙汁,瘦高的杯壁下流圆润的水珠,霍笛想到,怪不得圆滑的人都卑鄙下流,原来出自此处,古人是诚不欺我。
克林娜眼中的霍笛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她自然是想不到霍笛会在短时间内心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会想到十四岁的小个子霍笛会在短短一瞬间之内对人失望到这个程度,克林娜看到霍笛端起水杯又放下,像是看着自己又不想,他的目光像是没有焦点。克林娜还有一种感觉,她认为霍笛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脑后的那幅画上。
一幅画都能够比她更加吸引住霍笛的注意力,这让她大卫恼火,但是面对笑得淡然的霍笛,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起先她也是感到愤怒,并且怒不可遏,但后来她想到这似乎和才说出口的事情有关。无论如何,他们本来想要的这次交流算是就此破裂,现在她想早点离开。
克林娜并不像是霍笛认识的其他女孩,虽然霍笛也并不见得对其他女孩认识有多深,然而霍笛也知道大多数女孩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霍笛坐在自己的长椅上,随着克林娜起身的动作而看向她。他站起来,想要和克林娜一起出去,同时站起来的还有先前狠狠看向霍笛的其他男性,他们目光凶狠地目送他们两人离开,整个过程谁都没有说话。而霍笛感觉周围突然安静了不少,尽管在喧闹的街上仍旧有不停来往的车辆和人群,根本谈不上宁静,但是他还是更加青睐于这种感觉。像是游走在世界边缘的旅人,他此刻这么想到。
“诶?这是女朋友?”霍笛前脚迈出店门,后脚还没跟上,就听到了厉微芒的声音。她所站的位置离他只有不到两米,各自站在阳光洒满的大街上,仅仅只有两三步的距离,霍笛就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春天一样。
而另一个方向,就是才送来了十月金秋的隆冬。
另一个方向的克林娜一收衣领,把红色的长发扎起来,义正言辞又满脸愤懑地说道:“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