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舒将书信折好,藏在一个挂锁的小盒子里,放到床下藏起来,这边弯腰刚藏好直起来,寻柳便从外面走进来,“小姐,寿安堂派了个小丫鬟过来,说老夫人吩咐,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这倒是稀奇,自己前几日不是才去请过安吗?
虽然好奇,但她也不能怠慢,连忙由寻柳飞柳伺候着收拾了一番,带着寻柳出了疏云院,往寿安堂走去。
一路上烈日炎炎,蝉鸣高歌,听得人不胜其扰,可夏天一向都是这番光景,久而久之也就不以为意了。
谢云舒到了寿安堂,早有丫鬟水湘在门口候着,见她来行礼打帘,动作一气呵成,“三小姐安,老夫人在里面呢!”
进了门,首先便是一阵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冲淡了从外面带来的灼热,很是凉快,于此谢云舒也是羡慕不已,这个时代不似现代有空调有风扇,一般人家靠着块阴凉地和一柄团扇熬也得熬过去,像永安侯府这样的人家,就有私有的小冰窖屯着些冰块,夏天拿出来往屋子里一放,着实凉快,可能享受这样待遇的人家里没多少,老夫人、永安侯、两位哥哥、陈氏、大姐谢云裳和四妹谢云丹,再加上二房的人,一圈轮下来分了个差不多,反正她是从来没这个待遇的,庶出的似乎都没有。
一边感受着久违的凉意,一边走上前,才发现此刻屋子里也是热闹的,嫡母陈氏和大姐谢云裳在,二婶赵氏和二姐谢云灵也在,再加上祖母和伺候一旁的丫鬟,凑两桌麻将应该是够了的。
只是,二婶和二姐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呢?谢云舒察觉到。
“祖母安,母亲、二婶安,大姐姐、二姐姐。”她走过去一一问候道。
原本也只是个平常的招呼,然而出乎人意料的是,陈氏竟然起身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满脸笑容对着老夫人说道:“母亲看,我便说三丫头的礼数经过陈嬷嬷的悉心教导,差不了的吧。”
“嗯,还好。”老夫人点了点头,语气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刚才儿媳所说,母亲以为如何?”陈氏继续说道。
说什么~了?说实话,谢云舒真的很想抽回自己被握得紧紧的手,大喊一声‘急急如律令,诛邪’什么的,这莫名其妙的开场让她颇为不适应,只见祖母还未发话,二婶先一步开口道:“我说大嫂,这礼数周到,跟能不能管家持事可是两码子事,你也不能因为自己和云裳要跟着去西山围猎,就这么顺便找个人当甩手掌柜吧。”
二婶的脸色和语气都显得很不满,说话也没了平时的客气和矜持,说着还狠狠剐了谢云舒一眼,搞得后者很是无语。
此时陈氏终于放开了谢云舒的手,坐回了原位,心平气和地说道:“二弟妹,我这也是没办法,此次西山狩猎,陛下恩准朝廷正一品大员、侯爵及以上臣子可携家眷前往,老爷亦在此列,并打算带我和云裳一同前往,而如此家里便没了主事之人,母亲这些年身子不好,不能操持劳累,我也是不得已,才想着三丫头如今也渐年长,是到了该学着操持家务的年纪,左右也没几天,让她试试也好。”
赵氏听此冷哼一声,她自来也不是脸皮薄的人,“大嫂少拿这些诓我,既然你与云裳离开,按辈分尊卑,也该由我操持家事才是,如今你宁愿信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也不愿信我,当真我二房是这永安侯府的长住客,总归是外人。”
“二弟妹哪里话。”陈氏也不恼,只是含笑道,“二弟与老爷骨肉至亲,二房又怎会是外人?只是我想着平日弟妹你也要处理二房事宜,听说二弟又新纳了两房妾室,这不是,怕你忙不过来吗?”
说罢便见赵氏脸色一沉,难看到不行,可见是戳着了痛处。
谢云舒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声,到底是当家主母,揭伤疤也是一把好手!二房的事这几日闹得正欢腾,虽然两房隔着一道小门,但飞柳在外面溜达溜达,也能听回来不少事。
‘二房又进了两位姨娘~’这个消息早已在底下传遍了,要说那位二叔也是个种马级别的人物了,二房那八房姨娘这下正好加上凑个整数,美其名曰:十全十美,让人听了着实倒胃口。
二婶赵氏也不是个好脾气,性子这些年愈发泼辣,据说这两天上了不少‘全武行’,又吵又骂,瓷器茶盏都不知砸了多少,那两房姨娘还是进了门,敲锣打鼓地磕头敬茶,就差没摆桌酒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儿八经的娶妻呢,后来听说是父亲实在听不下去了,将二叔叫到书房斥责了两句才消停下来,就这样,那几日都没见二婶在外面出现。
如今被提起此事,赵氏的脸色自然不好看,一口气正堵着,突然感觉袖口紧了紧,这才回神,想起来正事还没完,“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掺和府里的事,不过,既然三丫头到了学习持家事宜的年纪,那按长幼尊卑,灵儿到比三丫头还大上几个月,母亲,我也在您跟前求个没脸,怎么说,也让灵儿管管事才是呀。”
赵氏说着将问题抛给了一直坐在堂上没说话的老夫人,妯娌一场,她是知道陈氏的性子的,好歹都不吃,只会在外人面前给情面,其实私底下和二房分的是楚汉河界,有的计较呢!但老夫人就不同了,大老爷和自家老爷均是嫡出,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有所顾及。
当然,老夫人秦氏也没让她失望,“说的也有理,长幼尊卑,也不好顾此失彼,陈氏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