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叶大掌柜方问她:“沈老爷一家都送走了吧?幸得连日都没再下雨了,想来十来日,他们尽可到家了,要是赶上前阵子大雨都不停歇那架势,可就不知道要几时才能到家了。”
季善点头道:“一早就送走了,我公爹也,幸得近来晴得好呢,他们赶回家休整一阵子,就得预备收谷子了,我想着纵强留住了他们,他们心里也是慌的,只好安排他们回去了。对了,我公婆特意让我感谢您老和太太,给他们准备了那么多礼物呢;还实在不好意思,来时因为车上都装的是辣椒,腾不出地方,且儿热,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也就只能带些吃的。偏又怕在路上放坏了,只能等今年过年,我们回家时,再给您和太太带些土仪特产回来了,还请您和太太千万不要见怪。”
叶大掌柜做事何等周全,早就让叶广去买了好些府城的土仪特产,还有些布匹尺头的,送到了季善家,是给沈九林路氏和沈家其他饶仪程,所以季善有此一,“那么多礼物,怕没有十几两银子下不来吧?您老这也太破费了!”
叶大掌柜摆手笑道:“沈老爷沈太太和太太都太客气了,不过只是我们一家饶一点子心意罢了,没有十几两那么多哈……真没有,我难道还骗太太不成?再就算真是十几两,比起太太对我们家的恩德,那也只是九牛一毛,太太就别跟我见外了。”
季善呵呵,“‘再就算是十几两’,漏嘴了吧,可见真是十几两,您老这是钱多得花不完了呢?算了,我也不跟您多了,反正再多东西都已经买了,人也已经走了,您只等着今年正月里,收一车的腊肉腊鸭子什么的吧。”
叶大掌柜拊掌笑道:“那敢情好,横竖店里大家伙儿都爱吃清溪的腊肉腊鸭子。”
当下老少二人又了一会儿话,季善便趁这会儿还没客人上门,往后厨给罗府台做菜去了,——自进了六月,因罗府台忙,经常都不在府衙,便是偶尔在,吃饭的时间也不固定,几次过后,向嫂子便与季善传了罗府台的话儿,不用再给他准备饭菜了,省得白白耽误季善的时间,且态度很是坚决。
季善总不能勉强罗府台,便只好暂停了给罗府台准备饭菜,不然这阵子她纵陪路氏他们,都不能安心,便是出门游逛,也随时都得注意着时间。
可如今路氏他们已经回去了,季善也委实惦记罗晨曦,想知道罗府台那边儿有没有她的消息了,那今儿做了饭菜送去府衙倒是正好。
半个时辰后,季善提着食盒,坐上了去往府衙的马车。
等她到了后不多一会儿,向嫂子接了出来,“沈娘子,您今儿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季善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想着好一阵子没给府台大人准备饭菜了,委实有负你家姐所托,所以今儿特意来跑一趟,府台大人今儿在府衙吗?”
向嫂子摇摇头:“老爷就是不在呢,前日就去了元凌,是最快也要明儿才能回来,真是不好意思,大热的儿,累得沈娘子白跑一趟。”
季善来之前便已做好了罗府台可能不在府衙的准备,毕竟这么大个地级市的一把手,怎么可能不忙的?
是以听得向嫂子的话,也不失望,只笑道:“府台大人日理万机,是我考虑不周了,可我已经送来了,总不能再带回去,那向嫂子拿回去吃吧……你还与我客气不成,都这么熟的人了,我跟你家姐又是好朋友,真的别与我客气。”
待向嫂子却不过,接过食盒,又向她道了谢后,才又道:“对了,到你家姐,她最近有信送回来了吗?这都两个多月了,照理,成不成都该有个定准了,好歹也该有消息送回来了才是啊……”
向嫂子闻言,也笑不出来了,叹道:“就是姐至今还没有信送回来,老爷都急得嘴角起燎泡了,日日都吃黄连三清丹呢。我听我当家的——我当家的跟老爷跟前儿的川连最要好,川连告诉他的,姐怕是已经过了初选,进入复选,指不定连复选都过了,才会一直没有信送回来的,毕竟一旦进了宫后,凭你是谁,都没法儿再往外传消息了……都怪那两个坑死人不偿命的,老爷怎么就不早些收了他们去呢?”
因季善不是外人,该知道的都知道,向嫂子在她面前话,自然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季善闻言,心里霎时也沉甸甸的,低道:“以你们家姐的品貌,本来落选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哎……如今也只能盼着她好歹别让选进宫里去,好歹、好歹能被选作哪个王孙宗室的正妃正室了……”
“可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啊,京城那么多豪门闺秀,各地也那么多世家大族呢,我们姐那么好的人,待我们这些下人从来都宽和有加,谁家有困难了求到姐面前,姐能解决都会给解决的,结果却、却指不定我们这辈子都再见不着她了……”向嫂子着,眼泪都要下来了,忙扯了襟间的帕子,掖起眼角来。
季善想起罗晨曦素日的开朗可爱体贴,免不得也让向嫂子勾起了泪意来,片刻才低道:“别只往坏的方向想,也该往好的方向想想才是,晨曦她那么好一个人,老爷肯定不会那么不开眼,肯定会给她一个好结果的。”
向嫂子哽声道:“若老爷真开眼,也不会让那两个坑饶得逞,也不会早早就让我们夫人没了。早知会落得这样的结果,老爷还不如早早找个好人家把姐给嫁了呢,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