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直说到快三更,主要都是沈九林路氏在问有关沈恒的一切,季善在一一作答,因为知道当爹娘的有多惦记关心做儿女的,季善每次都是答得事无巨细,好让沈九林路氏安心。
其间还少不得回答了姚氏宋氏温氏妯娌几个诸如‘四弟妹,你看到皇上的娘娘们了吗?听说皇上足有成百上千个娘娘,个个儿都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真的吗?’之类可笑又可爱的八卦问题。
直到季善实在忍不住哈欠连天了,路氏才发了话,“好了,都散了回房睡吧,也让老四媳妇儿好睡,她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吃不好睡不好的,肯定早就吃不消了,有什么话都等明儿她睡醒了再说!还有,记得明儿让孩子们都小声一点,别吵着了他们四婶。”
大家方散了,各自回房去歇下。
季善也终于得以能回房躺下,几乎是头一挨到枕头,便睡了过去。
次日,季善是被一阵隐约传来的猪叫声给吵醒的,睁眼一看,屋里全是阳光,估摸着应当已是巳时以后了,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坐了起来,只觉浑身的疲惫都尽消了。
等她穿好衣裳,杨柳轻手轻脚进来了,瞧得她已经醒了,立时笑道:“还当大奶奶仍睡着,没想到已经醒了,我给大奶奶打水去啊。”
“嗯。”季善点点头,待她打了热水回来,才问道:“什么时辰了?青梅呢?家里怎么这么安静呢?”
杨柳一面给她拧帕子,一面笑道:“快巳正了,青梅帮着老太太和太太们做事儿去了。早间起来老太太便吩咐了杀猪宰鸡,又让三爷去买最新鲜的鱼虾,怕吵着了大奶奶,还特意把猪拖出了老远去杀,少爷小姐们也都看去了,所以家里才安静。”
季善笑道:“我是说刚才怎么听见猪叫声……”
待梳洗完,杨柳又给她端了早饭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还卧了两个煎得两面金黄的鸡蛋,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季善吃了几口面,才问杨柳,“这面是老太太亲自给我做的吧?都好久没吃到娘做的面了,还是记忆中那个味道!”
杨柳笑道:“是老太太方才亲自给大奶奶做的,还说大奶奶最爱她老人家做的糍粑和米糕了,待会儿就要给您做呢。”
季善又吃了两口面,感慨道:“所以说哪里都比不过家里好呢,在外面我便是拿了银子,也买不到这些我娘亲手做的东西吃啊!你还习惯吧?怕是除了偶尔去庄子上一次,从来没住过乡下吧?”
杨柳忙笑道:“多谢大奶奶关心,这家里这么好,老太太太太们也和善,我怎么会不习惯?再说了,我被府里大管家买回去之前,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也就是进了府里后,才慢慢儿过上了好日子,大奶奶实在言重了。”
季善“嗯”了一声,“你习惯就好,我们还得待十来日呢。”
说话间吃完了面,季善也不要杨柳收碗,留了她在屋里整理箱笼,便自己端着空碗,去了厨房里,一路顺便看了看如今的沈家。
见墙壁都已砌成了青砖的,房顶也全换了瓦,地面也全部平过了,还隔不到几步,便种了树,莳了花,虽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多半就是从山上移来的,瞧着依然整齐美观。
不自觉已是满脸的笑,这家里如今还真有点儿大户人家的气象了呢!
很快找到了厨房里,就见厨房倒是跟以往没太大变化,只有路氏在忙着蒸糯米,并不见其他人。
瞧得季善进来,路氏忙笑道:“善善你怎么进来了,这里面又热又脏的,哪是你该待的地方,快出去,快出去啊……碗你放着就是了,待会儿你嫂子们知道洗的。”
季善吸了一口气,“好香啊,在城里可闻不到这么香的糯米味儿,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似的。”
又笑道,“这厨房怎么我就待不得了,难不成是因为我如今是翰林夫人了?那娘还是翰林家的老夫人呢,岂不是更不该待?”
说得路氏笑起来,“我是怕你弄脏了衣裳,你这衣裳这么白,弄脏了多难洗啊!也是想着你太累了,好容易回了家,当然要好生歇息几日,什么都不做才是。”
季善一挥手,“没事儿,这衣裳是绢布的,好洗得很。我帮娘烧火啊。”
绕到灶膛前坐了,看了一下火势暂时还不用添柴后,才又笑道:“嫂子们都忙什么去了呢?青梅怎么也不见?怎么也该来个人,给娘帮忙的。也是怪我这次回来得太匆忙,之前说过要给娘买几个人,要娘以后什么都不做,只管当老太太的,结果也没顾得上。”
路氏听得直笑,“善善你有这个心就够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动不了了,家里也还有你嫂子们呢。如今家里日子好过太多了,连你爹和大哥二哥都只偶尔下地一次,还是去监工,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你嫂子们就更不用说了,成日里除了做饭洗衣裳,再打扫一下各自屋里和院子,也是什么都不用做,哪需要买人呢?就算恒儿出息,如今做了官,光宗耀祖了,我们沈家到底是农家,也不能忘了本才是。”
又道:“我如今也是什么都不用做,做饭洗衣这些都有你嫂子们争着来,也就今儿你回来了,我心里高兴,想亲手给你做点儿你爱吃的补一补,才进了厨房的。看你都瘦成啥样儿了,可惜如今天儿热,也给恒儿带不了,只能你把他那一份儿也给他一并吃了。”
季善见路氏还是一如既往的淳朴实在,并不因儿子中了探花,如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