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不用赵穆再说,剩下的也明白了。
张贵妃与全妃都晋皇贵妃,二皇子与八皇子看似便仍跟如今一样,一个占长,一个占宠,不至因皇上的偏宠,而坏了文臣们心里的“大道正统”了。
可这样一来,也把二人与其他皇子区分开来了,让他们立马比其他皇子都尊贵了几分,假以时日,这场战争便自然而然成了二皇子和八皇子两人之间的,其他皇子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于七皇子来说,可就太不利了,他只是需要藏拙、需要韬光养晦而已,却在如今羽翼未丰之时,便被动的被边缘化了,引不来择木而栖的良禽了,又还谈什么渐渐壮大实力,丰满羽翼,谈什么将来呢?
偏这时候不但七皇子不能站出来,便是他背后的皇后一系,也不能站出来,七皇子一站出来便曝光了自己多年的藏拙和野心,只怕立马就要成为众矢之的,被皇上百官自上而下群起攻之;皇后则是所有皇子的嫡母,哪个皇子上位,说到底她都是母后皇太后,也不该掺和这些事,该不偏不倚,一视同仁才是。
亦不能就指望其他皇子及其背后的势力来出这个头,破这个局,万一其他皇子也是一样的想法,或是索性就此熄了心思呢?本来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希望,何必为难自己,甚至为将来埋下祸根,就做个富贵闲王,不也挺好吗?
那么己方唯一能站出来的人,也就只有沈恒这个虽然只得七品,却因去年才中了探花而名声大噪的翰林了。
正好沈恒夫妻情深,一问便知,为皇后抱不平也算理所应当;他又是文官,阁老文臣们天然就会拿他当至少半个“自己人”,看了他的折子后,势必会明里暗里支持声援他,让二妃同封之事最后不了了之,让局面又回到最初。
——事实上,阁老们的确暗地里为沈恒行了方便的,不然每一个官员上的折子都要送到御前,给皇上御揽的话,皇上成日里也不用做其他的事,也不用吃喝拉撒睡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光看折子都不够了。
能送到御前的,从来都是真正紧急的折子,或是皇上爱看的,明知道皇上不爱看、看了要生气的折子还要往御前送,那也不是为臣之道,阁老们若连这点为臣之道都不懂,也做不到阁老了。
所以沈恒一个小小七品翰林的折子竟能一路送到御前,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至于皇上看了沈恒的折子后,会如何龙颜大怒,如何惩治沈恒,那就不是阁老们管得了的了,又不是他们逼着沈恒上折子的,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年轻人恃才傲物有锐气也是正常的。
大不了大家都记住这位沈翰林,将来有合适的机会了,再提拔栽培他也就是了……
赵穆觑了觑季善的脸色,知道她向来聪明通透,不是寻常闺阁女儿,肯定已经都明白了,又低道:“本来殿下和我一开始并没打算让兄长来当这个出头鸟,打算另外安排其他人的,只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定国公府那边又多是武将,少有文臣……是兄长坚持向殿下自荐,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是寒门出身,与谁都不沾不靠,不至惹人怀疑,再合适不过了。事先也没与嫂嫂商量过,甚至没知会过嫂嫂,如今事情成了这样,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嫂嫂要打要骂都请自便吧,我绝无半句怨言。”
季善半晌才低声开了口,“既是相公自己的选择和决定,又如何怪得了妹夫?况从他决定追随殿下那日起,诸如此类的事便再避免不了,迟早都会面对的,想来他自己心里肯定无怨无悔,那我与他夫妻一心,自然也是无怨无悔。只不知此事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皇上会不会直接罢了他的官?那他以后可就想继续为殿下尽心竭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既选择了“士为知己者死”,选择了为将来博一把,中途肯定免不了流血牺牲,偏都是沈恒自己的选择,她当初也表了态,会一直支持他的,那如今当然怨不得任何人。
赵穆闻言,忙道:“肯定会有影响的,但嫂嫂放心,殿下和定国公府都会暗中使力,将影响减小到最低的。之前在宫里时就是如此,一听得皇上龙颜大怒,让人立刻传兄长进宫的消息,殿下便立时传话给我做了安排,等到兄长被拖出殿外廷杖时,执杖的金吾卫都是瞧着力气用得大,不敢有半点徇私,实则……都留了情的,不然兄长只是文弱书生,四十杖下去,怎么可能不伤及筋骨?所以嫂嫂放心吧,我们都不会坐视不理,也不会忘了兄长今日的牺牲的!”
季善暗自苦笑,倒不想这么快,她便以这样的方式,体会到了“悔叫夫君觅封侯”的滋味儿。
她吐了一口气,才道:“我不是怕妹夫说的这些,既是他自己的选择,那自然什么后果都该自己承受。我也不是很怕皇上罢了他的官,我怕的是,皇上下旨廷杖了他后,还气不过,事后会不会还有其他刑罚等着他?我最在乎的,肯定是他的身体和平安。”
赵穆忙道:“这个嫂嫂不用担心,皇上虽然如今偏宠张贵妃与八皇子,但总体来说,还是不失为一位明君的,不然也不能这么长时间都与群臣僵持不下了,若皇上真铁了心要晋张贵妃,直接就下旨晋了,群臣又能怎么样?这又不是立太子,乃是国家大事,皇上非要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