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翠从相晴处一出了门,就收了脸上谦卑温柔的笑意。
她扯紧了帕子,抑制住心慌。
盆子碎了,那自己埋在黄杜鹃盆子里的东西还在不在了?
花盆里的土肯定是被花匠收起来了,得先去花房看看。
崔姨娘身上有些发抖,她抬头看了看,阳光刺得她眼睛眯了起来。
对身边的小丫头杏儿说道“二少奶奶那里也不能缺了花,我先去花房瞧瞧,看有什么花于她无碍的,你先回去收拾下屋子。”
杏儿虽然不机灵,但也知自己姨娘是个谨慎又爱巴结人的性子,点点头飞快的跑了。
崔姨娘看着她走远,这才调整了步伐和面色,不紧不慢向花房走去。
“少奶奶,您可真是神了,怎么知道崔姨娘就要去花房了?”童嬷嬷不解地问相晴道。
相晴眯起大眼一笑,故作高深的摇摇头。
眼前的杜鹃花枝叶繁茂,只是花枝折了不少。
童嬷嬷也不用别人动手,只跟竹笛紫箫两个大丫头亲自将花从花匠换好的盆子里倒出来,从土里一点一点摸索。
“真有东西!”童嬷嬷叫了一声。
将摸索出来的东西拿得离相晴远了一些,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巫蛊之术?”相晴自言自语道,倒把竹笛吓了一跳,赶紧凑近了童嬷嬷的手看了看。
摇摇头对相晴说道“就是个石头块儿,看不出什么来。”
童嬷嬷说道“我去拿水冲一冲。”
冲完了,也还是个石头块儿,跟相晴心里想得什么刻了八字的巫蛊之术完全不沾边。
相晴有些尴尬,但又不相信就是个石头块儿这么简单。
“紫箫,你把这石块儿想办法悄悄放回崔姨娘房里,要真是个石块儿也就算了,要不是石块儿可不正是应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老话?”
紫箫点头笑了,将石块儿略包了下,对相晴说道“奴婢使人密切关注着三姨娘的院子,少奶奶放心,任谁在少奶奶这里做鬼,也跑不了她。”
紫箫为人伶俐且记性极好,又是个泼辣性子。
童嬷娲蛱,这院子里有什么动静,片刻就传到她耳朵里了。
竹笛为人忠厚谨慎。
相晴想了想,从丫鬟的挑选就能看出陈相对自己女儿有多用心了。
陈相晴那么个性子,虽然有高门大户的娘家,但自己立不起来,有这么几个人帮衬着,也不会教人欺负了去。
杜鹃花重新摆了盘仍旧放在了窗台边,花匠修剪过败掉的叶子,愈发显得翠生生的。恶性肿瘤
一手就扶了相晴“少奶奶?”
相晴一张脸惨白,又感受到腿间仿佛有一小股热流涌出,张口说道“我好像,好像快生了!”
贺云武差点蹦了起来,但腿受伤打了绷带,他一个翻身就压到了腿,也顾不得腿间剧痛,一双手扎煞了半天不知道做什么好。
幸好产房是一早就备下的,丫头们迅速抬了轿子过来。
小杨氏找的稳婆和贺家一早准备的稳婆对视了一眼,颇有些大展身手的意思。
两人手一挥“准备热水。”
观墨洗砚两个小厮眼瞅着贺云武急得捶床。
“你们两个愣着干吗!还不把爷扶过去!”
贺云武握紧了手,刚刚那一抹温柔的触感还在手心,他仿佛在握着多年不见的相晴,心里一时慌张一时甜蜜。
相晴躺到床上的时候羊水已经破了,稳婆将她身体抬高,连声劝她先不要用力。
“少奶奶,你听老婆子的,等我叫你发力你再发力,万不可自己先用力。”
相晴惨叫一声。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原本开始宫缩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以为然。
这个疼痛度还好吧,那有那么夸张,我完全可以忍受,说不上是自我打气还是什么。
等到规律阵痛变成几十秒一次的时候,她疼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后背仿佛有人在重重捶着她。
根本躺也躺不下,站也站不住。
童嬷嬷满头大汗,将姜氏送来的人参放到她嘴里,叫她噙着。
“免得她叫得时间太久脱了力。”另外一个稳婆因为没有小杨氏送得稳婆地位高,只能在一旁协助加解说。
贺云武在外头听着相晴一声声的惨叫,双手因为用力握紧坐椅而发白。
真不应该让她来看自己,是不是屋里的血气和呕吐的味儿冲撞了她,才让她再次早产了?
他心里怦怦之跳,孩子的出生他既盼望又害怕。
万一相晴生完孩子再次跟他决裂怎么办?
相晴这又是早产,虽然嬷嬷说这时辰已不算早产了,但提前了几日,对她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姜氏看了儿子一眼,她虽然觉得儿子这个表现跟他平时的表现大有不同,但心想他坠马不久,或许是后怕。
老夫人的身子挺直,将院里的小厮丫鬟指挥得如同打仗的士兵一样,井然有序。
陈家来人就在门口候着,伸长了耳朵听着信,等着回去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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