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武殿御书房,一名修罗卫快步入殿,向杨侗躬身禀报:“圣上,左仆射等人觐见……”
“宣!”
“微臣参见圣上!”
不一会儿,恭仁和房玄龄、杜如晦、凌敬步入大殿,躬身行礼。
“坐!”
“谢圣上。”
“刚才阴将军来报,说是李渊的武川司权力进一步扩大,已经高到了抓人、杀人不用上报的地步。杀了好几个兵部官员之后,以敷衍了事的方式结案了。”杨侗大致的介绍了一下,并没有急着把零零一的推测说出来,以免得影响到大家的思维,而是问道:“李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诸人虽有所思,但却没有人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杨恭仁。
杨恭仁是大隋第一臣,众臣之首。虽没有明文规定先来后到,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当以杨恭仁为先,以示最基本的敬重。
“禀圣上!”杨恭仁拱手一礼,沉声道:“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但从武川司权力的扩大,微臣也能猜一二。”
“请左仆射说说看。”杨侗笑道。
“伪唐朝廷一直在还债,这债务主要是军队的旧债,从李渊入主关军至今,他的军队前后后后阵亡者,不少于二十万人,如果加上被我大隋俘虏的将士,少说也丢失了百万名青壮,这就意味着他损失了百万套比较完整的装备,之后扩军,又需要打造新装备,如此开支,足以拖垮一个国家,哪怕以关陇贵族的雄厚根基也支撑不住,更何况,关中之战发生得太过突然、结束得太过迅猛,导致李渊和关陇贵族放在关中的财富带不走一颗米、一枚钱,几乎是净身出户,所以李渊一年比一年难过。据臣所知,李渊对阵亡将士的抚恤拖到今日也没有支付清楚,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主要原因是他造反以来的这些年一直打败仗,可谓是旧债未清、新账又来。”
众人都笑了。
杨恭仁笑了笑,又继续说道:“眼下,我大隋宣布扩军五十万,李渊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怎么办?只能与我大隋搞‘军备竞赛’,但伪唐的实情是国库空虚,财力入不敷出、日渐枯竭,他不打关陇贵族的主意又能如何?尤其是独孤氏,当年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大富之家,又是扶持李渊造反的主力,本着狡兔三窟的原则,他们在巴蜀囤积的财富自然不会少比关中少多少,所以李渊拿富足的关陇贵族开刀,理所当然,这是其一。”
“其二、伪唐岌岌可危,各个门阀世家见势不妙,一次又一次的派出代表朝隋,频繁的往来让李渊心生恐惧,担心这些人在关键时刻于背后捅刀子,与我大隋里应外合,所以他不管是出于稳定江山,还是钱粮、军队等方面出发,都需要除掉关陇贵族。”
说到这里,杨恭仁很是感慨的看了房玄龄一眼,这一切,都中了房玄龄为搅乱伪唐时局设下的阳谋——‘伪装对门阀世家解禁,使伪唐内乱,利用李渊之手除掉天下世家。’
“诸位以为左仆射说得如何?”杨侗笑问。
“左仆射之言,臣完全赞同。”房玄龄拱手道:“李渊是在关陇贵族支持下,夺取了并州、关中,他绝对不容许这一幕于伪唐内部重演,况且打击关陇贵族,他能够获得钱粮土地和士兵,能大大的提升伪唐的实力,说到底,李渊完全是被我大隋逼急了,不得不孤注一掷。”
“臣附议!”
“臣附议!”
李渊的用意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杜如晦和凌敬也没什么好说的。
“拖到今天才实施已经晚了,哪怕他以快刀斩乱麻之势杀了关陇贵族,但仅以一个巴蜀的国力就想对抗拥有大半个天下的大隋,门都没有。更何况他的军队就那么点,朕不信他还能夺回关中、夺回并州、夺到整个天下,现在不管他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临死之后的疯狂而已。”
杨侗说到了这里,问道:“李渊有两种手段,一是彻底铲除关陇贵族,二是杀一派来威慑另一派,以使对方老老实实的交出钱粮、土地和人口。诸位以为他用何种方式?”
“如果臣是李渊,会用第二种。”杨恭仁说道。
“理由?”
“第一种手段牵涉面太宽,李渊要想同时解决独孤派、窦派,时间上不允许,因为我大隋不会给他这个时间,这是其一;其二、他承受不起众叛亲离的代价。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杨恭仁看了杨侗一眼,继续说道:“李渊军政不行,却是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他到了五十多岁才享受到帝王之位的甘美,而李建成已经三十多了,他生怕儿子篡党夺权,所以扶持李世民加以平衡;而为了平衡朝堂,在入主关中之后,李渊以裴寂、刘文静、独孤整、窦威、萧瑀、陈叔达为相,这六人之中前二人代表元勋派、中间二人是关陇权贵、后两人则南方士族,但认真观看,又会发现这六人自成一派,加上李孝恭为首的宗亲派、柴绍为首的外戚,计有八大派别,而宗亲之中,又分为李孝恭、李神通、李孝基三小派,外戚亦是如此。”
“这和李渊除掉关陇贵族有何关系?”
“关陇贵族以军武起家,如果李渊一口气除掉关陇贵族,那伪唐军中再也没有一个派别能够制约李世民为首晋王派,这将不利于李渊的帝位。依臣之见,李渊如果选择杀一派、拉拢一派的话,那被杀的必将是与李世民有极大关系的独孤派。”杨恭仁最后断言。
“我去!”杨侗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