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房玄藻缓缓点头道:“西楚霸王当年不肯过东渡,自刎于乌江以西,圣上迟迟不肯渡淮水,我很担心。”
孟让再也坐不住了,他霍然起身:“我和先生一起去见圣上,要么不管两路隋军,干脆利落的杀向江都;要么连夜北上,总之,今夜必须做一个决断。”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两个不约而同的站在起身来,匆匆忙忙赶去帅帐,刚到门口,一名侍卫正好出来,见是房玄藻和孟让,喜上眉梢的行了一礼:“尚书令、孟将军,圣上正找你们呢。”
“房先生、阵将军请进。”似乎听到了侍卫的声音,大帐内传来了李密的声音,语声之中充满一种轻松意味。房玄藻和孟心知李密已经有了决定。
只不过是打还是北上呢?
这让两人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了起来,相顾一眼,快步入内,只见李密坐在主位之上,神色比起房玄藻离开之时好了很多。
“微臣房玄藻参见圣上。”
“末将孟让参见圣上。”
两人上前行礼。
李密示意两人入座,疑惑的问道:“你二人连袂而来,难道出事了?”
房玄藻拱手道:“回禀圣上,微臣有些烦乱,委实难以入睡,便在营中闲逛,路过孟将军兵营的时候,进去讨口茶喝。顺便谈了当今的形势。”
“是啊,圣上,末将觉得是房先生转道中原的建议是当前最好的良方,如今时不我待,圣上最好在今晚作出决定。”孟让是名武将,不会拐弯抹角,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怕得罪李密。
房玄藻脑子嗡的一声,心里大叫:“糟糕,这家伙要完!”正准备帮腔说几句的时候。李密却已经接下了话头,笑问道:“孟将军是怎么想的?”
李密这点心胸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聚集到一大批谋臣猛将,在史上,他前期的名声都很好,大儒徐文远说“魏公,君子也,能容贤士。”连身为死敌的王世充也说“李密天资明决,为龙为蛇,不可测也。”
他之所以落下心胸狭窄、器量狭小之名,原因是杀了翟让之后,大量清除翟让心腹的缘故,但话又说回来,根源还是因为翟让眼见瓦岗声势浩大,不甘放弃,所以出尔反尔的密谋除掉李密、准备夺取大权,只不过被李密事先察觉反杀掉了,既然他连翟让都杀了,自然要斩草除根。说到底,权力斗争并没有对错、只有输赢结果,只不过作为赢了的一方,必须承受应有的恶名。如果决胜而出的是翟让,恐怕也会落得忘恩负义、妒忌贤能、诛杀功臣之名。
这时,孟让说道:“罗士信去年发挥骑兵的优势,利用强弓硬弩杀得李孝恭全军覆没,定远城有数万精骑,且离这里不远,末将担心隋军明天一大早故技重施。”
李密闻言,只觉得脑海里‘轰’地一声巨响,头脑一片空白,他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该死。”
李密猛的一拍脑门,迅速对两人说道:“朕唤先生来,本想说明天率军北上的,可听了孟将军的话,我们今晚就必须撤离了。”
“圣上英明。”两人大喜。
“传令下去,以偷营为名,将老卒带去涂山,然后横渡淮水,进入汝阴……”李密脸上现出一丝挣扎之色,果断的说道:“至于南方,就留在营中为我们争取时间。”
话音刚落,一名侍卫匆匆的奔入大帐,大声道:“启禀圣上,斥侯来报,尧君素率领四万大军正往这边开来,离我军大营不足二十里。请圣上定夺。”
“来得好快!”李密惊而站起,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看这架势,隋军是打算连夜攻营了。
房玄藻急声道:“圣上,隋军长期食肉,身体强壮、视力极好,个个是夜战的好手。如今左右夹攻之势尚未形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是啊圣上,二十里路,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加上他们需要休整,我们至少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末将建议圣上以主动迎战为名,将精锐之士抽走。同时让南方兵士镇守军营。杨广当年远征高句丽时,人人自带口粮,我们不妨依次之,这样就不需后勤,能够减轻负担上路。”孟让也站了起来,脸色一片肃然的建议道。
李密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稍微平定了一下,连忙解下自己的天子子,递给了孟让,郑重的说道,“以朕的名义,令四万主力带上武器和十天粮食于前营集结,不得有半点懈怠。”
“末将遵令!”孟让双手接剑,匆匆忙忙的快步离开。
“圣上,军营虽是充当掩护之用,但不能这么轻易丢了。”房玄藻说道。
“先生请说。”这时候,任何一个建议都是李密的救命稻草。
“军营以西的五峰山是军营的屏障,可以阻定远县之敌,我军在此扎营,看重的便是这一点。以臣之见,尧君素若是来战,杨侗决不可能坐视不管,因此微臣建议圣上派两万南军在五峰山丛树设伏,不说能够击溃隋军,但最不济也能为我北上之军争取到一定的时间。”
“好。就这么办。”李密从善如流,事实上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
正考虑派遣何人为将时,一名侍卫步履匆匆的奔至帐前,大声禀报道:“启禀圣上,定远隋军正往大营方向杀来,离我们不到十里之遥。”
“轰!”
李密脑海一阵炸响,神情就跟见了鬼一般,满脸不可置信,冷汗已如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