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一种复杂难明的感受涌上心头,冯盎的成功逃离,让他松了一口气,但冯盎的无情却让他心灰意冷、无比愤怒。
便在此时,但见隋军分开一条通路,几名隋军将领在亲卫的保护下,来到阵前。
徐世绩看了看这些人人带伤的贼军面带惧色,目光看向了高法澄,大声说道:“冯盎把你们放弃了,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隋军—片高喊。
被包围的残兵被突然爆发出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个个吓得脸色发白,眼见一些会汉话的人,纷纷丢下简陋的武器,早已怕得要命的士兵一下子就扔下了手中的兵器。
“将军,我们抓到一狗汉奸。”这时,一队士兵将一名中年文士推了过来。
“我已经跟你们说了很多次,我不是狗汉奸,也不是冯盎贼子的人,我要是狗汉奸,我早就把你们宰杀干净,跟冯盎一起跑了。”
被推搡而来的正是被迫从贼的杨纶,因为他的衣着在山獠群中格格不入,只是提刀自保而不伤人,之后还主动投降,所在他战斗之中丝毫未损。不过当他听到隋军士兵一再说他是‘狗汉奸’,顿时怒不可抑的咆哮起来。
众人听了他的咆哮,莫不是乐不可支。
“何人如此嚣张?倒是要仔细看看了。”徐世绩也乐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俘虏。
当杨纶被推到面前,王辩面露惊讶之色,他自年轻之时就为隋朝效力,自然认识大隋一些重要的宗亲,这个杨纶虽是滕穆王杨瓒次子,但他的兄长杨静早夭,差点就继承了滕王的爵位,惊讶道“你是邵国公杨纶?”
“杨纶见过王将军。”杨纶叹了口气,朝着王辩行了一礼,“想不到多年不见,王将军风采依旧。”
“他是滕穆王次子,乃是先帝堂弟。曾在卫昭王麾下效命的时候,带着一支精兵杀得沙钵略可汗溃不成军。刚才要想逃跑,没人能拦。”王辩对徐世绩说道。
“……”众人闻言,顿时目瞪口呆。尤其是把杨纶“逮住”的士兵只感到脖子凉嗖嗖的,看样子对方是真不想伤人,否则……
王辩纵身下马,挥退了刀顶杨纶的士兵,问道:“邵国公何以在贼军之中?”
“受制于人!”杨纶苦涩一笑,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道:“我现在只是大隋一介草民,还请王将军休要以国公称呼。”
王辩失神的看着杨纶,谁能想到勇冠三军的盖世猛将落到这等地步,最终苦笑一声,“不知您的家眷被冯盎软禁在何处?”
“以前是在南海城,自冯贼败退,我的家小也跟着被转移去了泷水城。我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们了,是死是活全不知晓。”杨纶摇了摇头。
“王将军!”徐世绩忽然说道:“咱们此仗本来就要收复永熙全郡,将冯盎赶回高凉,如今郡内没有什么叛军存在。如今天色尚早,为名徒生变故,索性分兵三路,分别收复安遂、永熙、泷水三城。”
徐世绩很会做人,全程没有提杨纶家人,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不管是王辩也好,杨纶也罢,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多谢徐将军,杨纶感激不尽。”杨纶感激行礼。
“杨公客气了,末将也只是奏圣上、大帅之军令行事而已。”徐世绩笑了起来。
“徐将军,冯盎贼子此刻想必是退回高凉老家,以他现有之兵力,定然不是朝廷对手,若是将军引兵南下,必然所向披靡,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误了朝廷大事。”杨纶虽恨不得立即把家眷解救出来,但他不能以一己之私害了徐世绩,更不能误了国家大事。
“杨公不用担心,圣上还需要冯盎将山中野人引出山来送死,就让冯盎放心去整军再战吧。”徐世绩笑了起来,“冯盎此前联手孟海公就不是我军对手,经此一败,更是不足言勇,等他兵力足够之后,再去一战而定,将这些毒瘾彻底割除,为朝廷日后的治理,打造一个稳定的根基。”
这是冯盎不得不中计的阳谋,徐世绩也不怕杨纶将这消息暴露出去。
“原来如此。”
杨纶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