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石镇到邻角区政府所在地,这一带正在修高速路。
车在国道上行驶速度并不快。
唐玉扭过头去,陈京就坐在他旁边,此时的他正仰躺在座位上呼呼大睡,睡得很香。
刚才本来是一次采访,但是唐玉问问题的速度稍微缓了缓,陈京竟然就在座位上睡着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委办主任刘曲风回头跟唐玉讲,说这连续好多天,陈书记每天都只休息三四个小时,睡眠严重不足。
唐玉便问刘曲风,为什么现在区里面工作这么忙。
刘曲风告诉唐玉,陈书记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在基层调研,和群众座谈、和人大、政协代表座谈,和老同志老干部座谈,和企业家外商座谈,倾听多方面的意见和建议,为下一阶段区委和政府的工作做准备。
刘曲风又说陈书记作为外省调入的干部,因为在基层工作,一直都在认真学习岭南方言,还有岭南的风土人情和风俗习惯。
到陈京的时候,刘曲风脸上充满了敬重,隐隐还有一丝崇拜,这让唐玉心中感到了一丝异样。
在她的想象中,陈京这么年轻就能够拥有这么好的政治资源,其出身肯定不凡。
更何况陈京所拥有的能量相当了得,上次公选的时候,唐玉因为一时大意,险些惹火上身,差点就没法收拾,饶是如此,社里面还是开除了一名优秀的记者才把这事摆平。
所以,在唐玉的心中,陈京就是一个依靠家庭、依靠背景走上领导岗位的家伙,这样的人来岭南就是镀金来的,将来肯定还有更大的上升空间。
她从未想过陈京在岭南会真正的有多少作为。即使有作为。那也是塑造出来的政绩英雄。
但现在,刘曲风的口中所描述的陈京却是努力勤政,兢兢业业的好干部。这和唐玉想象的差太远了。
唐玉眼睛斜睨旁边的陈京,一张很年轻的脸,脸色白皙、皮肤紧致。很英俊帅气,只是疲态明显,眼眶周围成暗色,这是睡眠不足的征兆。
路面并不是很平整,汽车有时候颠簸得厉害,但是陈京丝毫没有感觉,睡得很沉,嘴角甚至都流出了哈喇子。
唐玉皱了皱眉头,心中轻轻的哼了一声。
不得不承认陈京给人的反差相当大。今天陈京在白石镇处理事情的时候所表现出的果决利落,和现在这样像小孩子一般睡着并流哈喇子的形象相差很远。现在看陈京,就像一个半大孩子。憨态可掬。
“也许这人还真没有想象的可恶!”唐玉心中暗道。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面在想回去以后稿子应该怎么写。
从目前的情况看。唐玉的稿子想抹黑邻角已经不现实了。
虽然邻角发生了群体事件,但是事件从发生到结束,邻角党委政府表现得颇有作为,尤其是陈京,对这件事情丝毫不避讳,还敢带她到现场。
从现场的情况看,陈京处理问题很果断坚决,而且明确表示政府不能与民争利,问题处理得很妥当。
当然,让唐玉去给陈京或者邻角唱赞歌也是不可能的,在她内心,她对陈京的怨念在短时间内还没法消除,再说了,作为省报记者,一年上头想和她攀关系的人都到海里去了。
如果她想跟别人唱赞歌,这么多年她早就那样做了,还等不到现在。
唐玉之所以出名,靠得不是给人唱赞歌,靠的是直面问题,有些地方的干部很怕唐玉,也有很多人恨唐玉。
但是他们越怕、越恨,唐玉名气越大,知名度越高,这才是她的目的。
“叮,叮……”
手机铃声响起,陈京忽然惊醒,他拿起电话给刘曲风道:“你帮我接,说我马上到区委!”
他用手搓脸,渐渐让自己清醒,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唐玉道:“唐记者,实在是抱歉,这些天睡眠不足,刚才一不小心给睡着了!”
唐玉不自然的笑了笑,不说话。
陈京道:“唐记者啊,今天的事儿你应该有所触动吧!其实今天的事情涉及到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土地使用和发展之间的关系,发展和环境之间的关系,还有经济建设的高速发展如何让普通老百姓受惠的问题。
你们作为省重要媒体,对这一些问题可以有一些独到的视野,说句实在话,我们基层现面对这些问题还有很大的分歧,无论是我们的干部还是普通的群众,对这些问题都还缺乏足够的认识,实在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啊。”
唐玉眉头一挑,道:“这三个问题你既然意识到了,那就一一解决不就得了?你作为一把手,难道没有这个魄力吗?”
陈京微微蹙眉,他听出了唐玉语气中的火药味儿,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说话。
唐玉终究只是一个记者,不是体制内的人,不懂得作为一把手,要贯彻意志容易,但是要改变干部群众的思想和观念太难,看来,宣传工作以后要狠狠的抓,必须在思想观念上面让邻角有所转变。
唐玉见陈京不说话,语气又软了,道:“这一次我来邻角就是冲着这次群体事件来的,现在我正在斟酌怎么写这篇稿子呢!”
陈京轻轻一笑,道:“你可以实事求是的写,写过以后再认真归纳一下目前岭南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的类似问题,媒体报道引起关注,然后群众广泛参与出谋划策,最后我们党委政府综合考虑这一些意见和建议作出决议甚至是制定政策,这是一个好的思路。”
唐玉心中一惊,她本来准备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