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十来过洛阳,还算有抵抗力,像叶青鸟陈余生几个人自然是看哪儿都新鲜,春夜的眼睛都看花了,夏平凡更是一脸的兴奋,这里可是整个四海神州最繁华,最奢侈的神都呢。
一路走。
一路看。
一路嬉戏游闹。
越往城内走,喜庆的气氛越浓重,森严只局限在城门位置,入了城就是神都信任的人。当然,洛阳的百姓,那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陛下大婚算是大事,可也不算是天大的事,该咋生活还是咋生活。
银子还要挣。
饭还是要吃。
只不过酒楼的食客很快就满了座,赌场提前开门,青楼的灯笼早早的就升了起来,就连那书院跟讲堂也破天荒的点起了烛火。更不用说那些王公大臣,权贵富商了,他们这群人恐怕早就在私底下运作起来。
这座城的天,怕是要换一换了,瞧瞧那将军府,跟皇宫同时贴起了喜字。看来入住那座后宫,将要母仪天下的女子,应该就是斐大将军的掌上明珠了。
仔细想想啊,也就只能是那家的姑娘了。
谁还能有资格比得上斐南徽的权势,谁还能比得上斐南秀的家世?
七个少年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小巷里。
过了最繁华的永宁大街,迎面就是宽阔热闹的十字路口,东、南、西、北四条宽巷的两侧皆是店铺行肆。绢布店、铁器店、瓷器店、布粮铺、珠宝铺子、乐器行一应俱全。这些店铺一看就是寸土寸金的地界儿,入眼全是堆积如山的货物跟琳琅满目的稀罕物件儿。
宁十第一次跟姑姑来洛阳,其实没怎么好好逛过街,主要是没有时间,他姑姑也没心气儿,能逛街才怪呢。那时候宁十他姑姑的内心,装的满满全是剑,根本没欣赏闲逛的心思。
这次不一样。
宁十他们有的是时间。
东瞧瞧,西逛逛,一直逛到华灯初上,满街全是红灯笼,想想就知道,肯定是为陛下大婚庆祝的。婚礼是三天后才举办,可这喜庆劲头早就冲天而起了。
“这神都啊,一共三百六十坊,坊外有道,坊间有墙。无论吃喝玩乐全都要去坊里头,寻常人,寻常时候,夜里可不能出来。不过,陛下大婚,宵禁取消了,真好……”
“羡慕吧,也不知道那将军府的斐小姐该有多漂亮。”
“那肯定是极美极美的。”
“……”
春夜早就骑到了宁十的肩头,用小妮子的话说:“这样看着,视野好,瞧的远。”
宁十比几年前高了大半头,力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驮一个小妮子自然手到擒来。宁十现在是标准的领头人,七个人的一切都要他来操心,就连春夜的头发都是他给扎起来的,虽然扎的马尾辫很是古怪。但春夜喜欢的紧呢,喜欢就好,形式不重要。
废寝忘食的游荡玩闹,也不知怎么的,宁十几个人就走到了城西。
城西有一座寺,寺庙广场边上有一座楼,楼东蹲着一尊晨钟,楼西架着一面暮鼓。
寺庙高墙拐角处,有一排延伸出去的高屋檐,一个憨厚的中年汉子站在屋檐下,卖的是夜宵,做的是手工馄饨。
宁十眼眸有些恍惚,这地儿,他来过,这地儿是他跟姑姑最后一次一起吃饭的地方。
根本没管其他人,宁十自己直接就走了过去,擦了擦凳子,端端正正的坐下:“老板,来碗馄饨,多放馄饨少放汤,葱花香菜都要,放点香油,再来一头蒜。”
春夜从宁十脖子上下来,也跟着说道:“我也要,跟他一样的,你们呢?”
不等其他人说话,春夜自己就给决定了:“六碗!”
中年汉子憨憨一笑:“得嘞,您稍等,马上就好……”
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碗依旧很大,量依旧很足,葱花儿伴着香菜,面上撒着几滴香油,看着就好吃,吃着更好吃。
几个人吃的唇齿留香,叶青鸟还被烫到了嘴唇,可宁十却吃的鼻尖发酸,使劲的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每吃一口都有东西掉进碗里,所有的馄饨吃完,宁十双手捧起大碗,一口一口的把汤都吃干净了。
这里不算太热闹,灯笼也少,所以很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宁十眼圈发红。
吃馄饨的过程中,大家都没闲着,聊神都的小吃,聊神都的热闹,聊神都的大气,聊神都的人,满满的全是兴奋。
只有宁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中年汉子的旁边攀谈起来。
宁十:“大叔,这是七碗馄饨的钱,您收好了,多出来的不用找了,天寒地冻还要出摊,您也不容易。”
中年汉子:“能找开的,能找开的,该多少就是多少,叔儿可不能多收你们的钱。”
宁十没有坚持:“大叔,您这馄饨真好吃。”
中年汉子:“哪有,就是最普通的皮儿,最普通的馅儿,只是赶上这天气冷,你们肚子又饿,吃着才香。”
宁十:“您太谦虚了,以后天天来吃您的馄饨,感觉都吃不腻呢。”
中年汉子:“天天啊……那恐怕是不行喽,赶明儿我就不在这儿出摊了。”
宁十:“去别地儿吗?”
中年汉子:“不出摊了,回家。”
宁十:“您不是洛阳人啊?”
中年汉子:“我老家幽州的,前些天听说被鹄人给占了,好几天睡不着觉。虽然没啥子亲戚在那儿,可总觉得心里沉,趁着还有把子力气,打算去看看。”
宁十:“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