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钟磬平素就少言寡语,老夫人又一直沉着脸,几个姨娘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二爷沈钟信和大秀偶而说笑几句,见老夫人撂了筷子,大家也都停了嘴。
撤去桌子,沈钟磬逗弄了女儿一会儿,便让大姨娘带了下去,和沈钟信一起守在老夫人身边说话。
想起明天入宫的事儿,沈钟磬就看向守在碧月等几个大丫鬟, 他一直怀疑这些人中可能有安庆侯的人,老夫人的思想就是一直被他们左右着,才把他这个亲生儿子都看成仇敌似的,只是碍于老夫人压着,他一直没查出来,不管他怀疑是不是真,要谈安庆侯的事,还是避开这些人好一些。
他这面正琢磨着怎么不着痕迹地把大家打发出去,那面老夫人已经开始催促他,“累了一天,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没能折腾到甄十娘,她看到这个儿子就烦。
“这……”沈钟磬迟疑了下,见老夫人已经露出一脸不耐,就站起身来,“明日要入宫,母亲也早些休息吧。”说着,他扫了眼沈忠信,抬腿走了出去。
沈忠信和母亲说了会儿话,借口方便出了养心院。
沈钟磬果然在院门外阴暗的树影下等他。
“大哥有事儿?”他左右看了看,快步迎上去。
“……为六公主在祁国不受歧视,安庆侯谋反之事一直被万岁压着。”沈钟磬简练地把安庆侯和皇后均被软禁的事儿说了,“为顾全颜面,明日的践行宴皇后和安庆侯都会参加,二弟想办法绕开母亲的丫鬟,提醒她明日离皇后和勤王妃远些,千万别乱说话,吃完了宴就早些回来。”
见沈钟磬说的认真,沈忠信郑重地点点头,“大哥放心。”
沈钟磬凝重的神色舒缓下来。
直看着大哥孤傲的背影消失,沈忠信才叹了口气,返回养心院。
送走了沈忠信,紫月给老夫人铺床,碧月在梳妆镜前伺候卸头钗,一边嘻嘻笑着问道,“……二爷又看好了哪个姑娘,当着奴婢们的面不好开口,巴巴地都打发了出去?”
紫月扑哧笑出来,“……这院儿里属你最俊,要说二爷能看好谁,也只有你了!”看向老夫人,“二爷一点小动作,她就紧张成那样,老夫人快把他们送做堆吧。”
“死贱蹄子!”碧月一躲脚,“仔细我撕烂你的嘴。”又晃着老夫人的肩膀,“老夫人还不打她,奴婢早就发过誓谁也不嫁,就一辈子伺候您!”说着话,眼圈刷地红了起来。
老夫人就叹了口气。
这两个丫鬟,跟了她七八年,可是比亲女儿还贴心,那些年若不是她们双双舍了命护着,她早就被甄十娘给害死了,眼看着年龄一天天大,沈钟磬几次提议放出去,她都不舍得,硬留到了现在,“你们放心,好歹跟了我一回……”她笑着安慰道,“不管谁看上了你们,只要你们不同意,我就绝不答应。”
“就说老夫人待奴婢最好了。”碧月搂着老夫人的肩膀咯咯地笑,然后又神秘地说道,“老夫人说说看,二爷看好了谁,奴婢去帮着搭个线,保准让二爷满意。”
“你啊……”老夫人戳了她一指头,“自己口口声声不嫁人,却专门喜欢给别人牵线搭桥!”摇摇头,“二爷不是看好了谁,他是……”
老夫人声音顿了下。
碧月低头用梳子细细地梳理她长及腰腹的头发。
“他说安庆侯意图谋反,和皇后一起都被万岁圈禁了,让我明儿离皇后娘娘远一些……”漫不经心地说着,老夫人眼里满满的困惑。
怎么可能,万岁就是自己家的亲姑爷,安庆侯有什么可谋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