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昼伏夜出的连连行进二十余日,人困马乏之下已再难走得半步,周耿与陆谦商议后便在一山泉充足且两侧峭壁之处埋下营帐。
红红的日头悬于晚霞天际,围着它的是一大片云。云们上面拉着下面托着不让日头下坠,以至于累的脸上泛出了红晕。
余晖之下,陆谦同着三名护卫与周耿共察此处山间态势,极目之下竟是延绵四方、一览无余的平原草丘,其间点缀些许株林河溪,只是此间灵力实在淡薄,饶是如此却也不失为一处难得的人间景致。
周耿勒住马缰感叹道:“若不是东吴宗孙坚十数年前背信弃义,如此锦绣牧草之地早已是我荆州门的归属,何需你我百多人如此狼狈避祸潜行,唉!”
他说着一拍马颈,骏马唏律律连番嘶鸣。
陆谦怎也算是自幼江东生长,几日来被周耿接连数落却又不好露出身份,只疑问道:“周兄因何如此憎恨江东?”
周耿面色一沉:“十几年前,我荆州门与东吴宗本在江夏定下盟约,盟誓彼此仙凡二界共同举兵交州交趾,眼看便要生擒交州修界士燮一族,孰料东吴宗宗主孙坚竟厚着面皮撕毁约定返身大举入侵荆州地界,无奈之下我荆州修士慌忙回撤,更有数百修者退却时中伏陨落交州而尸骨未存,死抗之下这才凭借江险堪堪保住基业,但也使得门中高阶修士青黄不接、自此一蹶不振,门主刘表更是重伤静养了十年仍未见愈。”
身侧一随身护卫亦愤愤不平道:“东吴宗尽皆短视,活该那背信弃义的孙坚被我荆州门设伏而亡,便是他再死上千次万次,亦难平荆州地界的节节冤魂。”
陆谦眼见群情激奋,赶忙止住了众人怨声,又同周耿聊起山顶布防之事,陆谦本对此知之甚少,护卫之中却有擅长之人,遂分头而动各司其职,陆谦仅领二十余众在营地之外数十丈遍挖陷坑、以防贼人夜袭,又与周耿施了灵力结成几道阻隔护盾暗防对方由空而至。
但两人却均是明白,无论两人如何施为,那锦帆贼甘宁身为一界结丹顶峰修士如若亲自出手,怕是他二人无论如何也难以招架。
连日来的奔走陆谦却未曾放下修为,他不敢在林中修炼太平清领心法,所忧者只是夜间心法之下林木便会生出些许淡薄的光斑助其修炼,此凡间草木光斑虽比不得森木魂,但却也稍有灵力,众目睽睽之下陆谦又哪敢露出此等底细。
闲暇之时他便掏出侯二的那几柄镖形法器以灵力驱使,却发现这几把灵镖去势甚是迅捷且锐利非常,便是些厚石竟也能一念刺入。
只是他每每看到储物袋中那哄臭的靴子却总是心生厌恶,拎出后便随手扔进林地。
“靴子?似有些不对!”
“那侯二怎也是筑基中期修士,怎的会在储物袋中单单存下这么一双凡品皮靴?”总裁暮色晨婚
陆谦一瞥之下见婉婉不整的上衫丝毫遮掩不住内中那犹如两轮明月般的春昂饱满,芸娘顺着陆谦的眼神望去,顿时脸色一沉,嘟着嘴对婉婉道:“我男人的魂早晚被你勾了去!”
言罢,又狠狠瞪了陆谦一眼:“我的比她的好看,只是不如她白。”说着,竟噗嗤一笑,随手便助着婉婉整起褁衫。
听她如此一说,陆谦竟似全然忘了此时此地已是万千险境,还神了良久才道:“你们不需忧虑,护卫们会竭力保你们周全,或许我会留下来断后迎敌,你们可与周耿等人先行一步,待得襄阳城中我自会与你们汇合。”
正在打理衣衫的芸娘闻言,手上只是微一迟疑,旋即依旧仔细的整理婉婉衣袢,但起伏不定的后背却已向陆谦昭示着此女的抽泣神情,婉婉亦是薄唇频颤,只片刻间两女竟相拥而泣,呜咽之声混于帐中。
“求上苍佑我们的夫君平安无事,此前芸娘生如飘零全无活念,现今有了陆郎才觉有了滋味,如若陆郎命断,芸娘必以死相随。”说着便转身扑在陆谦脚下,俏脸早已哭得花容失色。
陆谦知这迷人的小妻出自真情,心头也是一软,拭去她面上泪痕调笑道:“你刚才说我是你们的夫君?”
芸娘一听却哭得更凶:“芸娘倒是想独占,芸娘拦得住吗?有个她也好,我们都是苦命人还能彼此体己,若是将来便宜了哪家达官之女,受欺负的还是芸娘!”
陆谦轻拧了拧她的脸蛋,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便又想起芸月离别时的泣容,心中不由一疼。
芸娘却轻轻推开陆谦,俏颚向同样跪伏于地抽泣的婉婉点了点,见陆谦仍是疑惑这才开口娇声道:“难不成还要芸娘躲去账外、夫君才去安慰这眼睛会说情话的小狐狸精吗!”说着,旋即便又破涕为笑。
陆谦心中暗叹此等乱世,女子便如草芥附庸般存活于世,遂在婉婉丝丝乌发间抚了抚,又轻轻捏了捏芸娘的俏脸,这才头也不回的踏出账外。
身形刚至空场之中,却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岗哨方向传来,正是神色慌张的孟堂。
陆谦见此神情自知不妙,忙提杖随他赶去西侧哨岗,周耿已与诸多护卫早聚于此,哨岗之下,月色明暗间只听得远处夜鸟四惊、马蹄奔腾。
纵是处世老练的周耿此时也只是脸色惨然问了句:“他们来了?”
陆谦点点头,目露凶光道:“嗯,怕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