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南阳城,有些雾霭。
坐在马车上的囡囡,好奇地撩起帘子,望着湿漉漉的青石板,一直看到远处的南城门。
“吴兄,不是我不敢收留你们父女,”胥华脸上带着歉意,“南阳城在那些大派眼里,其实很小。留在这里只会害了…”
吴省身伸出手来,打断了胥华,“我知道,胥华公子不必内疚。离开此地就是不想连累两位朋友。”
说完,吴省身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胥华。
“这是我游历之时一位奇特老人送给我的。”吴省身解释道:“这个叫游鱼信,若是有什么急事,念动咒语便能送到我手里。”
胥华接过游鱼信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打开一看,空无一物,就是一个空信封。
“写好之后放到里面便可。若是与收信人在同一城中,只需要念动咒语即刻便到。”吴省身将咒语口诀教给了胥华公子。
“若你不在城中呢?”胥华问道。
“需要念动咒语之后将信投入水中。”
胥华恍然大悟,“如此神奇,造出这种游鱼信的人真是神了。”
“其实也挺麻烦。”吴省身说道,“距离太远,收信的人身边一定要有水,不然游鱼信只能到离收信人最近的有水的地方。”
“不过比快马来送强多了。”胥华说道,他可以用这个游鱼信来悄悄约来朋友,也可以和卖家谈生意而不用露面,实在是方便的很。
“胥华公子不要浪费了游鱼信,它只能用五次,我已用过一次,还剩四次。”吴省身看出来他一脸的兴奋,于是好意提醒。
“好好,我这就好生收起来。”胥华点点头,将游鱼信贴身放好。
没多久,到了南城门。
城门口有不少兵丁在盘查,两边贴着人犯图样,每个进出的人都会仔细地对照图样比对。
“公子,前方有官军盘查。”离城门还有一百来步,车夫驭住了马,禀告道。
“无妨,我下车一看。”胥华微微一笑,下车来到城门前守军哨卡前。
两旁贴着的人犯图样上,赫然是吴省身的相貌。
胥华心里一惊,该不会是昨夜之事?
随即又排除了这一点,如果是昨夜在悦来客栈门口的事,今天早上衙门口就来人了。
这个吴省身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
当下胥华回到车上,吴省身正端坐在那里,胥华心里嘀咕着,这人不像是滥杀无辜的模样。
于是他开口问道:“吴兄,除了昨夜悦来客栈门口之事,你还做过别的事?”
吴省身点点头,“我也不瞒胥华公子,昨夜我回来在悦来客栈门口杀了八九个抢孩子的贼人。我回来之前在石家坡杀了六十七人,都是害我家娃子的贼人。”
胥华一脸的惊讶,此人杀气如此之重,不禁开口问道:“那六十七人都是有罪之人?”
“都是坏人!”囡囡开口说道,她的小手握着吴省身的小拇指,“他们害死了我爹我娘!还要烧死我!”
吴省身摸了摸她的小脑瓜,低声说道:“你不许提这些事。”
囡囡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继而用力点头,“嗯,囡囡不提。”
吴省身转过脸来,坦然说道:“我不是囡囡的亲生父亲。但我现在是她的父亲。”
囡囡在一旁仰着小脸看着他。
胥华见这样的一对父女,不禁感慨道:“我信,信你没有滥杀无辜。”其实他还沉浸在吴省身的那句话中,杀了六十七人。回来又杀了七八个,这就是近八十人了。
一夜之间杀掉八十人。还能语气坦然,谈笑风生,这是何等的气魄。
“我也信你如此坦诚。”胥华看着吴省身的眼睛,他也没有丝毫的闪躲,与之对视。
“其实用不着你犯险送我们出城。”吴省身说道,“以我的功力,闯出去也不在话下。”
胥华点点头,指着外面的官兵,“我信。但他们无罪。”
“不错,无罪之人我不动。”
“那吴兄少坐。我去去就来。”胥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下车向领头的军官走去。
过了一会儿,胥华回来了。
他轻轻一笑,“没事了,那些个官差,都是捞油鬼,一点银钱便打发了。”
吴省身欠身,“破费了。”
胥华摆摆手,“我没什么武功,当然用钱来杀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出了城,到了汉水北岸,三人下了车,旁边就是胥华居的小蓬船。
“吴兄,我就送到这里了,”胥华拱手,“到了对岸还有好些路要走,吴兄多加小心。”
吴省身回礼,“今后若有事,尽可开口。”
说罢抱起小囡囡,上船离去。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回来?”囡囡小声问道。
“等到你想的时候。”吴省身带着她站在船头,看着渐渐缩小的南阳城。
胥华上车回城。
回到胥华居门口,太阳已经升得挺高了,胥华下了车,犹豫了一下,往悦来客栈走去。
“哎,你来了。”桃夭正在柜里打着算盘,见胥华来了,忙招呼他过来,拿出来一个青布的包裹,“你瞧,这是吴大哥留下的。”
胥华了然了,从怀里摸出那封游鱼信,“这是吴兄给我的。”
“嗨,他就是不想欠别人情。”桃夭叹了口气,“你们怎么往南去了,吴大哥留下的信里说他住在终南山。”
胥华这才想起来,为什么吴省身同意走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