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胜血的女帝缓缓抬手。
不是那件轮回之中,怎么也褪不去,仿佛象征着身份的白衫。
而是她最喜的大红之色。
女帝眉眼一挑,望向眼前之人。
多重幻境,女帝不是没有见过。
梦中梦,有时候更加逼真。
尤其是,眼前之人,太过于迎合于她了。
青衫如画。
眉眼若梦。
脊梁挺立如大龙,似乎将百年意气纳入。
“连那一层身份都不屑于遮挡,直接幻化正主了吗?”
东方只想冷笑。
如果说幻境之中的佛子法海,是初出茅庐,不谙世事,心中有猛虎低垂,金刚怒目,更近似于群玉苑中出剑的林恒的话。
那眼前之人,就是压服天下,拳败明王,坐东海观潮击浪,使天下低眉,以天下尽俯首以养自身不败真意的少年武帝。
这两者,说不出谁胜谁负。
有时候独坐于武帝城百丈阁楼顶,手可摘星辰的女帝,也会心中追思。
让堂堂女帝甘愿坐守孤城的。
究竟是压服天下,剑斩明王的少年武帝,天榜第一。
还是群玉苑中,兢兢战战,故作圆滑,自以为滴水不漏的懵懂少年?
女帝想不通。
可宙光永不停歇。
就算是彼岸至尊,可以回溯一切过去,占据一切未来。
也不可能阻止时光长河流向现在唯一的节点。
无论是青衫懵懂,还是少年武帝,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如果真的是武帝归来。
那一袭青衫,也绝不可能是这两者之中的任何一种。
只有可能,是那位坐武帝城百二十年,波澜不惊,自信即使天下皆敌,吾亦能举世无敌的新武武帝。
霸绝天下,在飞升天下未曾见过女帝一面的那位,才是如今这个时间节点的武帝。
“怎么了,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会惊喜呢。”
林恒嘴角噙着笑容,眼神之中,是罕见的温柔。
那一双只手挽天倾,玄武怒摔碑甚至能够活活将魔师摔至身负重伤的手,不知何时,已然背在了身后。
而被林恒随手掷于身后的庞斑,却清晰地看到,武帝的双手十指,扭曲在一块,扭成了一个结。
庞斑有些哑然。
放眼诸天,能击败林恒的人绝不算少见。
可是能够让林恒这般无所适从,双手不知何处去的人,却真的是绝无仅有的。
武帝做出这般儿女情长的作态,还真是让人有些。。。。
嫉妒啊。
庞斑叹了一口气。
本就魔种破碎,被林恒拍的周身大穴尽数爆碎的他,只觉如今全身各处,无一不痛。
而那被林恒温柔目光注视的东方,却只觉心中一颤。
和在幻境中不同。
哪怕日日面对着那个面容酷似武帝的佛子法海,女帝的心中也只知晓,眼前之人或许性格,相貌,乃至那股少年意气都极似武帝。
可他不是武帝。
而眼前之人。
似的不在皮,不在骨,不在相。
那一抹温柔,真真就是东方想象之中,那个单手就能撑起江湖的武帝,在卸下所有防备之后,所有的温柔。
女帝的眼神有些迷茫。
她甚至有些不敢对上那一抹目光。
女帝接的下世间万般武学,能够以女子之身压服天下,却在这一刻,选择了逃避。
“不可能的,他见都不肯见我一面,就算是回来了,又怎么可能这么看我。”
女帝咬紧嘴唇,随手一挥。
两柄断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帝剑,太阿!
左手持剑柄,右手持剑身。
女帝侧开视线,寒声说道:“本座不知道幻境有多少重,可是本座厌了,要战就堂堂正正与本座一战,何必拿这些幻象继续乱本座之心?
以幻境乱心,你已经做到了,若是连如今都不敢出手,那本座还真有些看不起你了。”
无双女帝,不是天人,胜似天人。
无缺天人体意气神四天关尽数圆满,才能够称之无缺,战力横绝神魔之境。
她求一步无缺,体意气神四境,自然尽数逼近天关神魔之境。
而如今,她的心境纷乱如潮水。
四境缺一的她,不过就是半步天人之境的肉身,加之半步天人之境的真元,半步天人之境的神魂罢了。
对上一般人,这些倒也够了。
可是面对能够布下如此幻境之人,这些东西,有算的上什么?
四天关无法圆融如一,她能够与一般天人抗衡都已经是她战力无双了。
而能够布下真幻交征,已然堪称道界之幻境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位普通天人?冷妃要休夫
怎么现在不想着动用一下你的神念,查探一下这方幻境是真是假了?
明皇有日月双瞳,你不也有一颗慧心吗?
幻境真实与否,瞒的住你吗?”
女帝一滞。
而后紧闭双眼。
那已然近乎天人大逍遥的神魂做逍遥游,一瞬之间灵肉分离。
神魂之眼,遍照三界六道。
在神魂之眼之下。
这里的一草一木。
一花一树。
都让女帝再熟悉不过。
武帝与泰山之间的缘分,东方怎么可能不知。
除了武帝城,泰山之巅,就是女帝出没最多的地方。
而这里的一切,都不像幻境之中,虽然真实,却与现世之中的一切格格不入。
这里的一切,都有着。。。。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