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府两位管家登记礼单时脸色都有些古怪。不是因为这些礼物价值昂贵,而是他们实在搞不明白这些洋人都在想些什么,怎么能送出这么五花八门的东西来。
枪倒还好,轿车也很好,宝石珍珠也不错,可那个上半身没穿衣服下半身长条鱼尾巴的是什么东西?妖精?鱼妖?送别人的生辰礼竟然送个妖精雕像,就算是黄金的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钱伯喜杜豫章等人在军中无暇分——身,礼物却没落下,还个顶个的实在,不是银元就是金条。这一整天下来,李三少当真是收礼收到手软,数钱数到手抽筋。
他也清楚,这些人中一大部分能如此给他面子,更多还是因为楼大总统和楼少帅的关系。不过李三少十分想得开,他和楼家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给谁面子不一样,反正钱总归是落进自己的口袋。
宴席结束,送走了宾客,李谨言回房的第一件事不是倒在床上休息,而是双眼放光的坐在桌旁翻礼单,一边翻一边咧嘴笑,楼少帅推开门,李三少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已然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少帅,发财了!”李谨言将手中的礼单一把举起来,“这些足够咱们再造两家飞机厂,改装二十辆丑八怪了。乔乐山之前还朝我要钱买实验器材,这下全都有了。,”
楼少帅走到李谨言身旁,将他手里的礼单拿走放到一边,然后一把将兴奋中的李三少腾空抱了起来。
“少帅?”
“睡觉。”
“……我还没洗漱。”
“睡过再洗。”
李谨言:“……”
好吧,至少他明白了楼少帅说的睡觉,是动词不是名词……
这一睡,就睡到了后半夜,等到楼少帅终于大发慈悲的放开他,李谨言的眼皮都睁不开了,至于那些礼单,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少帅,下次不能再这么折腾了,我真受不了……”李谨言靠在楼逍的胸前,打了个哈欠。
楼逍低头在李谨言的额前吻了一下,没有说话。
隔日,李谨言睡到日上三竿,早饭自然错过,差一点连午饭都要往后挪。
楼大总统召集军政府里的一干要员开会,楼少帅自然不能缺席。客厅里只有楼夫人和在地毯上爬得正欢的楼二少。李谨言本想吃过午饭之后就去农场,不想却被楼夫人给拉住了。
“先等等,着什么急。”楼夫人让李谨言坐到身旁,楼二少爬到他腿边,抓着他长衫的下摆就站了起来。张嘴咿呀一声,李谨言直接弯腰把他抱进怀里。虽然动作还稍显生疏,比起以前却有了极大的进步,至少楼二少笑得欢实。
“娘有事要和我说?”
“就是想问问你我和大总统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家里怎么样。”楼夫人见楼二少在李谨言怀里也不老实,没办法好好说话,便示意奶娘把他抱走。
把楼二少转手,李谨言整了整长衫的下摆,“家里和工厂都好。少帅忙了些,却也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楼夫人点点头,“我在京城总想着你和逍儿能不能照料好自己,身边没有长辈看着,是不是总想不起来好好吃饭?”
“哪能啊,娘。”李谨言连忙陪笑,“娘去京城前说的话我都记得清楚,您就放心吧。”
“记住就好。”楼夫人掐了一下李谨言的脸,“要是不听话,小心我从京城回来管着你们。”
李谨言摸摸鼻子,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陪笑脸。
等他从大帅府出来,到农场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关北城外,大大小小的农场开垦出了十几处,大的几千亩,小的只有几百亩,都是仿照李谨言农场的模式经营,有的是大地主和商户单独出资,也有几人合伙,出产后按照出资比例分利润。农场里的粮食和牲畜根本就不愁卖,只是关北一地差不多就能完全消化、城外的工业区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和肉类。再者说,就算关北一地消化不了,北方这么大的市场,乃至全国,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不缺粮食。
到目前为止,北六省中的黑吉辽三省以及热河的部分地区都能见到类似的规模化经营的农场,主要种植的作物多是大豆,玉米,小麦和高粱。除此之外还有水稻,土豆和番薯等。养殖的牲畜多是黑猪和黄牛。
由于这些农场大多离得并不远,一些人看到商机,就近建造面粉厂,榨油厂等粮食加工厂,自发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农业经济区。
这些农惩工厂仿佛吞金兽一般的大量吸收本地和外省的劳动力,外省移民如潮水般涌入北六省,关北火车站每天人满为患,走在路上,还能看到不少或挑着行李担子拖家带口,或只身一人朝关北方向去的外省人。
北方有名的《大公报》特地为此撰文,上海等地的报纸也纷纷转载,连一些租界里的外国报纸都开始关注北六省大量吸收外省移民的情况。偶尔还有记者对走在路上的行人拍照,火花和白烟常会让这些赶路的人吓一跳。
无论报纸上是褒是贬,李谨言也好,其他人也罢,大多对此一笑置之。
在报纸上说出个花又能怎么样?被人说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