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一路从东北驶向西南,过境山西和陕西两省时,阎淮玉和马庆祥还特地派了一支队伍随同护送。兵哥也没拒绝,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香烟和罐头,“弟兄们分一分,就当是一点心意。”
对北六省的大兵来说,这些都是他们平常的配给,送出去体面,也花不了多少钱。对两省的兵哥来说,北六省出产的罐头和香烟可都是好东西,虽说现在上峰不怎么克扣军饷了,可他们大多数还要养家,又不比北六省军队有各项补贴,自然舍不得花这些钱。
如今东西送到面前,也没人矫情,收下之后拍着北六省兵哥的肩膀,“以后再到咱们这地界,到哥哥家去坐坐,让你嫂子给你们做羊肉面吃!”
出了陕西,队伍就进了四川,又穿过贵州的一小片地界,才进入云南。
货送到了,该送的礼也送出去了,兵哥们又分成两路,一路顺滇越铁路前往越南,另一路跟着滇军伪装的马帮进入缅甸。
龙逸亭和刘抚仙看到李谨言送的礼,就像是见着衣衫半褪的美人,两眼直冒绿光。
“好东西,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刘抚仙拿起一把冲锋枪,拉开枪栓,扣动扳机,一梭子子弹打在花厅外的一个水缸上,水缸被打得四分五裂,缸里的水淌了一地,刘抚仙却是哈哈大笑,宋琦宁仗着手里的那家兵工厂没少和他显摆,生产的那些冲锋枪也让刘抚仙没少流口水,难得和他开一次口,这老小子开口就是三百块大洋,简直是黑得没边了!
这下看这老小子还怎么显摆!
不过这楼家出手可真大方。刘抚仙坐到太师椅上,暗地里琢磨,就连卖给越南缅甸那边的货也不错。型号老旧了些,也是实打实的汉阳造和村田。早两年,川军不少人手里用的还是鸟-枪,甚至还有清朝时的抬枪。楼家把这些枪卖出来,说明他们手里的好货不少,这外人的生意做得,自己人的生意更能做得吧?
和刘抚仙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龙逸亭。拿到李谨言送的五十挺冲锋请,又知道箱子里装的是汉阳造,龙大督帅也打起小算盘,他不只想和楼家□,还想把这五十杆汉阳造都留下来,换上他早些年从法国人手里买的夏斯波。这些法国佬不是个东西,说是新式步枪,结果全都是几十年前的货色,早几年是没办法,只能将就,如今不一样了,有这样的好东西,没道理便宜了外人不是?
龙逸亭是个急性子,当天就给北六省发去了电报,李谨言看到这封电报,拿不定主意,干脆又转发了楼少帅。
楼少帅的回电很快,内容很简单,就两个字:“问爹。”
问楼大总统?
李谨言拿着电报琢磨一会,眼珠子转了转,总算是理出一丝头绪,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国家统一了,可军阀还是军阀,土皇帝还是土皇帝,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
想到这里,李谨言皱起了眉头,他真的没有想到,不过是一笔军火生意,竟然还能牵扯出这么多的问题。
华夏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局面,若是再被历史的惯性硬扳回原来的轨道上去,他撞墙的心思都有。
按照楼少帅的意思,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发到了京城,楼大总统的回电也很快,电报也很简练,只比楼少帅的电报多了两个字:“答应他们。”
答应?
李谨言又挠头了,不知道这些大人物之间打的是什么机锋,不过大总统既然发话了,那就照做。
问爹之后,爹做了决定,会不会坑爹……应该不会吧?
于是,后勤部的姜瑜林等人又是一顿忙活,不到三天,第二批军火就装上了火车,八百杆步枪,十挺机枪,还有两门火炮。
东西貌似挺多,可等着分的是两个省的军队,几万号的大兵,这些东西扔进去,恐怕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但这却表明了楼大总统的态度,只要是一心为国的,要枪要炮要钱,都没问题!
“楼盛丰的心倒是够宽的。”龙逸亭看着放在面前的七五山炮,眉毛一扬。能在乱世立足的,就不会是没有脑子的莽夫。他和北六省买武器,未必没有试探一下楼大总统的意思,别看现在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些占据各省的土皇帝也貌似消停不少,可谁心里没有自己的小九九?
“心宽好啊,”刘抚仙和龙逸亭发出了同样的感慨,“就算将来被‘削藩’,我刘抚仙也算是心服口服!”
想想俨然成了楼家马前卒的西北三马,与北六氏办兵工厂的阎淮玉和袁宝珊,再加上早就是楼家铁杆的宋琦宁,还有安心当个监察院长的司马君,刘抚仙和龙逸亭,这两个西南地区最有实力的军阀,也各自有了决断。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早迈出一步,往往就能比晚一步的人占有更多的先机。
李谨言自然不清楚因为这批武器又牵扯出多少头绪,他天生不是搞政治的料。反正武器都已经送上火车了,他再想东想西的压根也没用。
“言少,夫人从京城来电。”
楼夫人回京时,四姨太依旧留在察哈尔,从她发回京城的消息看,戴建声在外头的确有了人,而这人的身份貌似还有些说道。
到察哈尔的当天,四姨太就察觉了不对,她虽是楼五秀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