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是朱记?”
“今天,徐芮跟我说了这事,朱记今日一早推出了五种新脂粉,但却与徐记准备用来作为秋季新品的完全一样。用的就是先前我赠你的方子,后来查证的时候,中曾有人借故,将本欲给你的香方倒手。好在我出门前,徐芮已经将那人查出来了。”
天歌如是说,掩去了她和徐芮早知会有这么一天,种种作为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这一层。
“朱记用的香方,就是你先前赠我的这五张吧?”
翟秋云打开了锦盒,将里面的五张纸一一摊开,“这香方自打到了我手中,我便一直锁着盒子,钥匙从未离身。”
说的是实话,但翟秋云心中却有些忐忑。
前些日子她一时心痒,按照方子上的步骤,果真做出来五种脂粉。
是以当今日朱记脂粉铺有人将自家新品送来,她一打开便生出熟悉的感觉,当即晓得这香方怕是已经被泄了出去。
她自己是决计不可能的,可是身边之人……
难说。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让小雀上来。
她原是想着找机会去同徐芮解释的,谁曾想今日天歌恰巧来了翟府,于是她才让小雀去请的人。
翟秋云不知道,到底是否因为自己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五种香方皆被盗取,朱记强压一头不说,徐记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研制出新的用来替代的香方?
如今已是五月中下,七月初便是徐记新香的推出时间。
一个半月最多两个月,不仅仅是香方的研制,还有更换花材和大量制作所耗费的功夫。
作为花师,翟秋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真是因为她的愿意,那便是真的罪过了。
方才听到天中有人倒手,纵然让翟秋云有些如释重负,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得跟天歌说清楚,香方在自己手中是如何处置的。
谁料天歌听到她的话后,不仅没有怀疑她,更主动安慰:
“泄露香方的人已经找到,你便不用再自责,我能制出这五种香方,就还能制出更多的香。朱记可以盗走这几样,却盗不走我脑中的方子。徐记不会有事。”
这话若被外人听到,只会觉得狂妄自大,可是如今落在翟秋云的耳中,却是觉得好似看到了希望,只要不影响徐记的生意,那就好……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眼前的少年郎有这样的能耐。
“多谢你的信任,不过这方子,我还是觉得还给你会比较好。”翟秋云将香方装好,看着天歌有些感激。
然而天歌却摇了摇头,“方子既然已经泄了,就更没有藏着的必要。就算如今毁了,朱记依旧能制出这几样脂粉,反倒让人觉得这东西真是朱记自己制出来的。”
翟秋云心中一动,“朱记盗方的事情,你和徐芮打算怎么办?”
天歌冷笑一声,想起不知不觉盗走五种方子的朱记,目光微凉。
“追究是要追究的,但眼下证据却还是不足,当务之急是先找应对之法,今天我来寻我师父,便是为了这事。”
翟秋云这才想起先前天歌也曾提说到自己的师父,不由奇道:
“林神医收了你做徒弟?”
“是啊。”天歌叹一口气,想到今日所得,“算是我撞了大运吧。”
翟秋云倒是不这么觉得,毕竟如今自己祖母的病情好转,可都是天歌给的那方子的功劳。
那天的话,她是听到了的。
这两日她陪在祖母身边,是亲眼见着卧病多年的祖母能不用别人搀扶,就可以在院中自由行走的。
这些,都是眼前这少年的功劳。
她不会忘记的。
祖母的身子好转,人精神起来,话也变多乐。
也正是从祖母那里,她了解到了当初翟家还在上都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
也知道了为什么翟高卓一再拒绝朝廷的提拔,始终不愿意回上都去做京官。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开跟周家的往来,避开那熟悉的环境。
否则总有一日,人多口杂,会让翟秋云知道当初的事情。
只是翟高卓没有想到,他一直想要瞒着女儿的过往,最终还是由着自己亲手揭开了真相。
翟秋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更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骄纵任性。
一开始的装病,只是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所说的往事。
但很多事情,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
成长就是你得学着去接受一些事情,去看清一些事情,然后学着去和解,迎接新的生活。
这些日子陪在翟老夫人身边,翟秋云的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十几年来,她亲眼见证着自己的祖母卧病在床承受的痛苦,可是在院中开心挪步的翟老太太听她提起周氏,却没有那种闻说仇人之名的咬牙切齿。
“她是一个好孩子,只是因为太爱你爹,所以走了歧路,我不怨她,本就是卓儿对不住她,娶了妻子,却没有好好疼爱。但是你爹他也没有错,毕竟周氏做了那样的事情,唯一委屈的,是锦绣……”
祖母的释然让秋云不解,可是当看到老太太在院中笑着挪步的样子,她忽然就明白了。
哪有什么能比好好活着更让人开心呢?
父辈的恩怨,自有他们的解决办法,如今不管是她的生母,还是周氏,都已经不在了,就算再去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
况且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