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执浑身紧绷地站着,双手自然垂落,却是仅仅地握着拳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溢满了阴森的怨恨,还交织着痛苦和绝望,似要噬人一般,五官狰狞几乎挤成一团,脸色阴郁而铁青,整个人便像是从地下爬上来的恶鬼。
官锦从未见过女儿这样的模样,满脸的震惊以及心惊,他抱着儿子向女儿靠近了两步,声音轻轻地颤抖着,“执儿……”
司予执听了他这话,阴森的眸子染上了血红,她紧握成全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微白的双唇抖动着,“雪父君出事和你有关系!”
她的话一字一字的,仿佛从牙缝当中挤出来似的,森冷且暴怒。
是陈述句而非疑问。
她已经断定了是他所为。
官锦愣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是扬声叫来了外边的宫侍,然后将儿子交给了他,“将四皇子抱回配殿,本宫待会儿再过去看他。”
“是。”宫侍接过了四皇子然后退下。
官锦极为担忧地看了一眼面容狰狞的女儿,然后亲自出去了一趟,让守在寝室之外的宫侍都远远推开,然后方才进来,亲手关上了门,方才和女儿说话,“执儿,你听父君说,父君知道你不愿意父君做这些事情,可是父君也是为了你和你弟弟……”
“够了!”司予执忽然间咆哮出声,整个脸庞几乎涨成了紫红色,“够了够了!”她手臂疯狂地挥舞着,仿佛要吃人似的。
官锦见女儿这般,遽然一惊,随即忙厉色叫道:“执儿!”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司予执继续咆哮着,似乎逐渐在陷入疯狂当中,“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官锦脸色更是难看,他知道若是女儿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定然会生气,可是却未曾想过女儿的反应会是这样的激烈,“执儿,父君不得不这样做,只要雪氏一日活着,我们便只能一辈子被他所要挟,我们还有你皇弟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你真的以为雪氏会这般好心为我们保守秘密吗?执儿,不要这般天真了,雪氏怎么可能会帮我们?他有什么理由帮我们?他之前那样做不是是为了达成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罢了!我们亲手所写的供状都在他的手中,他握住了我们的把柄,将来定然会对我们予取予求的!执儿,你看见你弟弟了没有?他如今成了这个样子都是雪氏害的!他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都是一个残疾,执儿,他是男子,一个残疾的男子这一辈子便会这样毁了的9有你……当年你还未满月便被雪氏给抢走了,父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抱走,一丝办法都没有,雪氏抱走了你却还不善待于你,让你染上了疫症差一点便没了……是父君在佛堂外面跪了几天几夜求上苍怜悯,让你熬过来的!雪氏害了你一次还不够,他的儿子又差一点害死了你9有你母皇……你母皇原本对你十分的喜欢的,可是如今,你母皇对你却完全变了一个态度,弱不是雪氏在背后使手段,你母皇怎么可能会忽然间改变了态度?执儿,父君知道你不喜欢父君做这些事情,可是雪氏不得不死!他也该死!他该死你知道吗?”
司予执哈哈大笑几声,原本便阴沉的面容呈现出一种行将崩溃的凄厉,浑身颤抖地嘶吼着:“那母皇了!母皇没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母皇什么错都没有,你让人去刺杀雪父君,可是雪父君和母皇在一起,他们在一起,你便不怕连母皇也一起害死吗?!”
“父君没有要杀你母皇!”官锦凝着面容说道,“你母皇如今平安无恙,你母皇没有事情,她……”
“母皇没有事情,可是雪父君失踪了,他失踪了——”司予执咬着牙,“你恨雪父君?你凭什么恨雪父君!雪父君从来没有害过我,也从来没有害过你!小时候我是在雪父君的宫中差一点病死,可是雪父君跟我道歉了整整十多年,从我懂事开始,他便一直给我道歉,一直对我好!南苑的事情,雪父君不但没有告诉母皇,还帮我们瞒了下来,雪父君从来不骗母皇的,可是他却为了我们做骗了母皇,你说雪父君这样做是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雪父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有什么可以让他利用的?我们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这般费尽心机的!母皇宠他,疼述儿,他根本便用不着我们!若不是雪父君瞒住了母皇,我们早就被母皇杀了,被母皇杀了!我去梧桐院放火,雪父君知道,却跟我说没关系——母皇知道了这件事不罚我,不也是雪父君劝阻的吗?善儿病了,与雪父君有什么关系!那一日,是你自己掉下湖中的,是你自己掉下去的,雪父君第一时间去救你,他去救他——为什么你要这样污蔑他,为什么——雪父君这样对我们,你不但不感激,反而害了他,你害了他——你为什么要害他!雪父君没有害我,害我的人是你,是你——”
官锦听了这些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似五雷轰顶一般,不由自主倒退一步,耳中嗡嗡地焦响着,双手狠狠握紧,两只眼睛在苍白的面容上暴突而出,眼光如同要杀人一般凌厉狠辣,几乎要喷出火来,“司予执!”
他怒喝了一声,心肺气得几乎要爆炸,又痛得如同千百把刀一同凌迟着一般,他踉跄地上前,然后,猛然挥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到了自己从来都不舍得碰一个手指头的女儿脸庞上,“司予执,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才是!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