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馆到云州府衙,并不算是一段很短的路程。
而整个过程当中,永熙帝一直未曾让苏念惜离开过她的怀中。
她抱着他出了医馆,上了马车,马车上,也是一直抱着,像是她怀中昏睡着的是一个不能自己行走的孩子一般,到了府衙之后,下马车,进府衙,进房间,直到,到了床榻旁。
为了让他舒适一些,她方才让他离开她的怀中。
苏念惜躺了下来,睡得仍是很沉。
眉宇之间的痛苦之色,也渐渐地消散。
永熙帝放他躺下,亲自为他盖好了薄被,然后,一直守着。
一整夜,未曾合过眼。
从她在姻缘庙中到现在,其实,她也一直未曾休息入睡,最多,也只是闭目养神会儿。
心中的痛苦让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战胜了身体疲惫的本能。
而对于这种情况,冷雾的心里其实并不是不忧虑,毕竟,永熙帝年前还病了一场,行宫三个月虽然修养的很好,可是,这身子方才好,又经历了丧父之痛,随后,更是一路奔波。
他担心,她的身子撑不下去。
可是,面对如此守着苏念惜的永熙帝,他即便是担心,即便是想开口相劝,可是,都说不出口。
在失去了十三年之后重新拥有。
这事即便是用幸运二字,也难以形容。
这是奇迹!
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永熙帝并没有一直坐着不动,而是,一会儿为他擦擦脸,一会儿为他整整有些凌乱的发丝,又一会儿握着他仍是有些微凉的手呼着气,似乎想呼暖他的手。
而每当他给出任何的动静,甚至只是一个轻轻的表情反应,她都是紧张异常。
她脑海当中的所有神经,都处在了极度的紧张状态。
夜,渐渐流逝。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夏季的白日,总是来得很快。
天亮了,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看着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晨光,永熙帝的嘴边泛起了一抹轻笑,低声呢喃,“阿暖,你看,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你知道吗?从前,我最怕的便是天亮时分,因为,我失去你的日子又多了一日……阿暖……”她转回了视线,看向了床上仍旧是沉睡着的人,“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恨我……你该恨我的……该恨我的……可是,你会再给我一次机会的吧?”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
永熙帝伸手,握住了他薄被下的手,本只是想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他的温度,好让她的心,多一份安宁,可是,她的手方才碰见了他的,便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面色一变。
随后伸出了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此时,他的脸色比夜里少了苍白,反而是有些红润。
她以为,他是好转了,可是当她的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之上之时,这个美好得想法,被打破了。
他的额头发烫。
他,发烧了!
“来人——”
永熙帝厉声唤道,心,慌了。
阿暖,你不要有事!
不要!
我还没跟你道歉,我还没有给你说对不起,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
阿暖,我们还没有回家,你不能有事!
你不可以有事!
其实,只要永熙帝冷静下来,便会发现,情况并不是很糟糕,在经过了昨夜的一番折腾之后,会发烧,其实,是在意料之中。
冷雾很快便将李大夫给请来了。
而李大夫或许是昨夜经受过了各种各样的恐惧,此时,虽然仍是有些惊慌,但是,比起昨夜却是好了许多,至少,她能够顶得住永熙帝的压力,顺利地诊了脉。
“回……回……贵人……这位主子的烧并不严重……一般而言……昨夜这位主子那般病症之后,都会出现低烧的症状……只要按时服药,便不会有事……”
“你确定?!”永熙帝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李大夫不敢抬头,但还是肯定地说道:“确定。”
永熙帝高高悬起的心,渐渐地落下,“去开药!”
李大夫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转身便出了去,虽然她还未弄清楚这女子的身份,不过,能够让州府大人也如此重视的人,必然是极为尊贵之人。
虽然李大夫说没有大碍,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永熙帝还是下令让云州州府将云州城内所有大夫都找来府衙。
云州州府自然不会说个不字,很快,便将人都给请来了。
云州城府一共有十位大夫,而医术最高的便是李大夫,否则,昨夜云州州府也不敢带着永熙帝去,除了李大夫,还有昨夜死了的那个大夫,其余的八人都被安置在了屋子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
众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见了所有大夫都在这里,都不禁各种不安。
云州州府也没让人告诉她们任何,只是让她们在屋子里面安心地等候,若是有需要,便会立即来让她们。
八人自然也是知道外面在罩着什么人,不过,对于昨夜的那般大动静,却知道的不多,此时,只能做出各种的揣测。
而最可能出现的事便是人找到了,不过,出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几人更是不安,若是真的找到了那全宸皇贵君,而人出事了,那她们这些来叫来给他诊治的恐怕也难逃杀身之祸。
她们都是有些年纪的人,自然也知道十三年前东南的一场腥风血雨。
可是,即便是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