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月几经辗转,一路询问,终于来到了宫门前。
她整个人气喘吁吁地拄着膝盖,望向前方卧着的九座白玉石栏拱形桥,还有那看着近,其实并不近的朱红色宫门。
确实,光从外头看,就能感受到皇宫的壮丽宏伟,气势磅礴。
可惜现在,不是闲暇观光的时候。她身上尚且背负了两个人的命运。
她咬咬牙,用袖子抹了一把汗,挑了最近的一座桥,复又飞奔而去。
守卫宫门的侍卫看到一个小小人影正向宫门过来,以为又是要告御状的平民,便皱了皱眉。
“我去看看。”其中一人放下枪矛,向人影走去。
“还是带上武器吧,万一又是那劳什子,连命都不要的人呢?可别把自己搭上了。”另一个侍卫劝道。
那人走了几步,拍了拍自个儿健壮的臂膀,摆摆手,示意没事儿。
……
“站住,此处乃是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苏流月来之前,已经在心里练习了许多次,该如何将事情在最短的时间内说清楚。让宫门守卫替自己通禀哥哥。
她深以为,现在能帮她的只有哥哥了。如果到时候什么都说不通,有武力值,打架也是很占优势的。
但现在,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低呵一声,捏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此刻方觉连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相府离皇宫并不近,她是一路疾跑过来的,几乎不曾停歇。
过了一会儿,她望向那个侍卫,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似乎这样能说得更清楚些,“这位兄弟,我哥哥叫苏流风,乃是新上任的卫尉。我是他妹妹,有急事寻他,烦请通禀。”
说完,还深深作揖。
然而,那侍卫却是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来的不是告御状的,而是招摇撞骗的!
苏流月见对方没有反应,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便连忙从自己耳朵上摘下一对耳环。
今日一早,她这一身衣衫,都跟彩凤换了个遍,独独还有几件首饰,没有换。
她将耳环递给侍卫,红彤彤的小脸扯出一抹求人的笑,“还请行个方便。”
侍卫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地说:“鉴于你年纪尚小,我便不抓你了。相府小姐,我也是见过的,并不长你这模样。”绣庭芳
“小事?”苏流月斥声,“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到底通报不通报,给个准话!”
夜七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脾气那么大,只好回去请示。
苏流月微张着嘴,仰起头,瞪大了双眸。到现在,确实有些情不自禁了。丫鬟的命如草芥,而她这个小姐,也是个废物,什么都帮不上。
她听彩凤说,碧琴和织菱,这一送走,无论如何,都是回不来了。
相爷极重门风,只要二人,哪怕还是清白的,也不可能再要回来做丫鬟。
苏流月对她这个父亲不甚了解,但也觉得此话在理。
想必苏流萤就是知道这个理,才敢这么动她身边的人。
而且大人们的审时度势,又岂会把两个丫鬟放在心上。
到时候两条花儿一样的生命就没了。至于她那个四姐姐,丫鬟和小姐,在高门大府,孰轻孰重,用脚趾头都知道,最后大不了小小惩戒一下……
苏流月蹲下身,泪水终究抑制不住,滴到了地上。
她现在只希望,的时候,两个丫鬟都还活着。
夜七同车内人禀报,只用了几息时间,苏流月却觉得过了许久。
终于,车里的人缓缓开口,“你,她说如何做,你便如何做。”
“什么?”夜七有些不敢相信,但反应过来,又忙领命说“是”。
苏流月离得不远,听到这句话,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起身愣愣地看向马车。这一瞬间,她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光。
其实之前跑过来的时候,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能不能尽快见到哥哥,能不能搬到救兵。
但一切,都在此刻成了定局。
苏流月的嘴唇微微打颤,她对着马车深深作揖,“大人之恩,苏流月来日有机会,定当还报。”
“我叫白辰。”车内的人如是说道。
苏流月不太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说,但此刻谁能帮她,让她喊爷爷都行。
于是她又深深作揖,“日后苏流月定报白辰今日之恩。”
她没看到的是,夜七的双眼睁得铜铃那么大。
接着,她对着那黑衣人催促,“大哥,快,人命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