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典过去后第三日,卿因收到长嫂文伽窈的邀约,约她前往东宫一叙。
这于她,倒是新鲜事,她与文伽窈除了选妃时的诗谜之外,再没有任何交集,故此这邀约便显得有些突兀。
卿因一早起来,梳妆打扮,困得眼都睁不开。
太子妃毕竟是未来的皇后,她这个做小姑子,到底是得罪不起。
“殿下,”黛宁从殿外走来,走至卿因身旁,给她递上一张纸条,“琐瑶殿那派人传回来的。”
卿因点点头,揭开纸条,上写着一列小字:多谢阿因相助之恩,得知他安好,便再无所求,今后阿因有事,阿姐必定鼎力相助。
卿因放下纸条,将它置于一旁摇曳的蜡烛火苗之上,看它一点点烧成灰烬,最后叹了口气。
昨日清晨,卿因派人给二姐送去黄世美随身携带的手钏,顺便递上一张写着“安好”的字条,大抵也算是抚慰她二姐那颗被权势所伤的心。
黄世美“身死”,这场公主以死相逼、欲求下嫁就此作罢。驸马死了,倒也没人敢再提起什么。
天家没有望门寡,也没有煞星这种恶心人的说法。
但卿因却很明白,世美小老弟的死并不会终止柳黄两家的结盟。她的二姐多半还是会嫁给黄家的某位,比如三公子世贤,或是年仅十四的四公子世孝。
古时候女子的婚姻几乎不可能自己做主,更何况是深陷权谋之中的二姐。
“走罢,”卿因戴上厚重的斗篷绒帽,迎着外头的风雪走了出去。冬日的轿椅始终酷寒难耐,卿因冻并困着,十分难受。
她上次来东宫,在大门口掌掴顾晔淮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也不知那傲娇小将军怎样了,有没有解开萦绕在心头的执念。
想起那小子好坏不识、迁怒自己的样子,卿因就来气。
卿因走至大门前,抬头看向偌大磅礴的东宫,雪已经停了,琉璃顶上的积雪开始化开,露出原有的绚丽。上次她坐在上面时,被夺去了初吻。
秦渊,那杀千刀的竟然还不回来,这几夜她老是梦到那杀千刀的脸。
“安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娘娘在里面等您。”有嬷嬷从门内走出,笑盈盈地迎接卿因。
卿因回了个端庄浅笑,尔后踏进大门。
说实在的,她实在想不出这大嫂找她干什么,难道是发现自己老公与梁四有染,想要找小姑子诉苦?
这文伽窈七窍玲珑心,也不像是这么矫情的人。
卿因踏进屋内,瞬时有人递上小暖炉。服务倒是周到,卿因挑眉,接过温度恰好令人舒坦的暖炉。
她抬头,正好看到她家大嫂正在温柔地看着她,这温情脉脉的样子倒像是在看情郎。
“阿因给皇嫂请安。”卿因倒是也不拘泥,款款行礼。
文伽窈上前握住卿因的手,将她扶起来,笑道:“阿因何需与我这般客气,我们幼时也算是手帕交,多年的玩伴。”
行,谁都与她是故交,原主这人脉当真是能够震惊到她。
文伽窈将卿因引到一旁的座椅上,命人为她献上热茶,“这是江浙献上的龙井,阿因快尝尝。”
江浙,倒是卿因前世的故乡,如今说来甚是怀念。
卿因低头作势饮了几口,尔后也不拖沓,直接询问道:“皇嫂平日里处理东宫事务甚是繁忙,今日怎么想起阿因来了?”
文伽窈闻言一愣,转而言笑晏晏,“我与你,实则是多年不联系的故交,如今我嫁入东宫,在这深宫中也是冷清的很,自然想要与阿因叙叙旧。”
这便假的很。若是嫁进来一个月的时候她这般说,卿因倒是可以信服,这都将近半年了,说这些个哪里有说服力。
卿因心中计较万千,面上便流露一丝迟疑。
文伽窈见她有几分失神,又继续道:“都怪我这几月事务繁多,怠慢了我们阿因。”
卿因放下茶盏,佯装惶恐道:“皇嫂这便是言重了,阿因心中的皇嫂贤惠大气,将这东宫治理的井然有序,定是花费了大力气。卿因崇敬皇嫂都来不及,哪里会有嗔怪。”
既然文伽窈想要推辞百般,她便陪她演戏,反正她这几日悠闲得很。
她家大嫂闻言,果然有几分停滞,似乎在考虑接下去的言辞。
卿因眸中含笑地看着她。这大嫂什么都好,生得倾城,蕙质兰心,就是身上有古人那不折不扣的坏毛病。
委婉含蓄,甚至到了迂腐的程度。
“阿因,我要与你说件事,困扰我已久,实在难以舒缓。”文伽窈终于坚定下心,握住卿因的手,言辞恳切道。
卿因点点头,抚着大嫂柔嫩纤长的手,以示安慰。
“我成为太子妃,已近半年,”伽窈咬着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切齿,“我与太子也没有什么芥蒂,只是我这身子..也不知怎么的,迟迟未孕。”
卿因原以为她是发现了梁四的存在,倒是真没想到,她想要说的居然是孕事。这怀孕之事,找她有什么用,卿因这十五岁少女一个,看上去像这方面的专家吗?
卿因继续摸着她的手,柔声道:“皇嫂,子孙缘这事急不得,放轻松自然就会怀上的。”
阿弥陀佛,自己简直就像是个忽悠人的神棍。其实怀不上这个东西,就很微妙了,也许是两人的身子出了问题,或者说夫妻生活不调。
这忧虑,怎么也该找太医倾诉罢。
“我总觉得是自身有问题,但又不敢寻太医。若是东宫太子妃不利孕,是要捅破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