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仇和苞颌身边,的确各有三五名战力强横的羯人,原本古逸还以为那是他二人的亲信,原来是历年幸存下来的老羯,可见这斗羯之事有多凶险,战损率高达九成以上!
如此高的死亡率,却依然让人趋之若鹜,可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恒古不变,这些身份低下的庶民、隶民、黎民,往往不惜飞蛾扑火一般聚到那些有能力养羯的“羯主”身边,拼死拼活的为自己搏出一个出身。
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古逸叹息了一声,有些疑惑的问道:“若是赢了要接着斗下去,可输了为什么还要斗呢?”
“咱们在这校场上相斗,称之为‘正斗’,可这一年一度的[秋收祭],九屯八十一寨七百二十九坞的庶民,都会赶来[铁炉堡]的‘节市’,或换取所需,或购置家什,最是热闹不过!所谓‘无卜不斗’,这上至贵人,下至贱隶,就没有不好卜博的…”
仵仇说话间,已经将自己塞饱,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上的盐沫,漫不经心的道:“介时[秋收祭]上大大小小的卜博档口,都会开卜接博。咱们在‘正斗’上败了,皋劼那肥豚赚不到堡正悬赏的金饼花红,为了把这一年养羯耗费的粮秣赚回来,必然会让咱们接着参加‘私斗’,不榨干咱们这些弟兄最后一丝骨血,他是不会放过咱们的…”
古逸眉头深皱,虽然预料到来参加斗羯赛事会很凶险,但他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九死一生的局面。
“不过到也不用太过担心,以咱们的品阶战力,想在‘正斗’上出彩是不太可能了,估计皋劼那肥豚,也没指望咱们能去[融石城]的[丰元祭]上露脸,多半是走个过场之后,带着咱们去‘私斗’,以你之战力,想来风险不大,就是你这些弟兄得留神了…”
仵仇压低了声音凑过来,一脸神秘的道:“到时灵醒些,瞅着差不离败下来就好,免得去了‘正斗’场上强人众多,打发了性子,拳脚、兵械收发不住,倒是不好在羯判眼皮子下诈伤下场了。”
还能这样的?
所谓的“羯判”,大概就跟裁判是差不多的角色,负责判定胜负输赢的,但以斗羯这种比无差别无限制黑拳还没规则限制,双方下场直接就是搏命的格斗,需要裁判这种玩意么?
古逸目瞪口呆:“这要是被那羯判看出假打,不会有问题么?”
仵仇哈哈大笑:“这斗羯卜博可是这[铁炉堡],上至堡正,下至门丁,敞开了大捞金饼的事情,要是叫羯判看出来了假斗,倒是麻烦的很!不过,你不会叫他看不出来么?再三小心些就是了,必死之境下能有一线生机,总好过真的被打死在场下。”
古逸无语:“这堡正也赌…也卜博的么?”
“必然!”
仵仇伸手指了指那些正在[堡曲营]校场上,指挥着仆隶用草木灰画出一个个数丈方圆斗羯场的堡曲:“他不卜博,拿什么钱粮来养活这么多的堡曲?还有他私养的战兵、战戎、供奉、镇耄、宿耋,哪一个不是大口吞没钱粮的主?”
嗤笑了一下,仵仇道:“不要说堡正自己参与卜博了,这[铁炉堡]最大的卜博档口就是他堡正自己开的,而那些敢开卜接博的中小档口,哪一个不是受他照拂允许才开的起来,每家档口的五成红利都得乖乖送到他手中,不然,自然有那些堡曲长官手下的堡曲去砸了摊子…”
古逸一阵牙疼,这堡正都带头赌博,下面还有不跟着全民娱乐的?难怪斗羯之风会这么兴盛呢!
不过,如此兴盛的卜博之风,到叫古逸动了点心思,试探的问道:“那咱们羯人能下注卜自己胜么?”
仵仇楞了一下,点头道:“那些高品阶的彘人、骥人,倒是有在自己身上压金卜胜的,可咱们这些低品阶的羯人这么干的倒不多,有金饼卜博,谁还来当这拼死卖命的羯人…”
这话说的倒也是,低品阶的羯人,大多都是像他们这样,投身那些养羯的羯主门下,靠搏命混出身的主,基本上不是罪军就是盗匪,都是有“案底”的劳改服役人员,再要不就是干脆穷的连每日吃食都有一顿没一顿的隶民,哪有钱压赌。
但是也没人规定,羯人就不能压自己胜了,古逸吧嗒了下嘴,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人群中的牛刹。
这次出来,古逸预计到要参加斗羯的自己和白民销葢等人,行动可能会受到限制,怕介时有什么事情需要人手,便让葛樵这小子打着老矮子的由头,将小哑巴姒筱诺和余下没被选上的羯人都带了出来,跟在了他们[青石矿]羯人团的队伍之后出发,这会儿应该也进了[铁炉堡]。
因为队伍之中有毛人、柔仆,以及那些铁院众,他们一行看上去也像是来参加斗羯的羯人团,想来不会引人注意,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操作一番。
倒不是古逸对己方能够胜出有十足的信心,而是一旦在斗羯中落败,几乎等于跟死亡画上等号,他挣下的那八十几万大金的家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如用来压在自己身上搏一下,要是赢了自然大发利市,如果挂了就算是一了百了。
而且,就算做最坏的打算,自己真的挂在了斗羯之中,他留下的那些“发明创造”、黄酒的配方,以及仓库里的十几吨盐,也足够姒筱诺、牛刹、葛樵、销葢、毛大等等这些朋友,豪奢的过上一辈子了,在这个世界可以算的上是无牵无挂的古逸,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打定了主意,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