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田阿福发怒,周氏下决心教育女儿。今日田青苗在自家老娘的严密监督下帮着两个嫂子洗那些坛坛罐罐还是洗得认真干净。有了她的帮忙,没到中午时分大家就完成了任务。因为苗娘未婚夫家已经让媒人知会过了,说是打算今年冬月迎娶苗娘。若是搁以往田阿福两口子只怕舍不得女儿那么早离开自己,怎么样也得拖上一两年。可现在发现自己女儿如此地不安分,却巴不得她早点出嫁免得亲事出岔子。到了夫家没有人惯着她。她那一身的臭毛病不改也得改了。于是二话不说一下便答应了。
这样的话,苗娘的鞋子也该做起来了。王家那边亲戚比较多,粗粗算了一下要八十多双。因为周氏本来想着女儿怎么着也要到十六岁才叫她出门子。所以这两年竟是一双鞋子都没给女儿备下。这猛然间要做出那么多双,偏偏女儿自己针线活又不行,自家又没有其他女儿可以帮忙,周氏只有抓住两个儿媳妇了。二月间地里的活计无非就是翻土烧畲之类的,根本不用女人去帮忙,光男人们做就够了。
所以家中四个女人坐在火塘边一边闲话一边赶起了鞋子,三个孩子则坐在一旁嬉戏打闹。焦氏的一儿一女,大的儿子田连海今年四岁多,小的女儿田连淑今年一岁半。张氏目前只生了一个儿子田连江。今年三岁多一点。“再过四个月我就要坐月子了,往后生下孩子,可能就没办法帮妹妹做鞋子了,一想到妹妹要做那么多双我便忍不住着急。”焦氏揉着腰道。
周氏道:“你不用担心,咱们家眼下不是多了你三弟妹,她的针线活可是出了名的精细。可以请她帮你妹妹做几十双。”田青苗本来想说谁媳她帮忙,可是想到八十多双这个数目,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焦氏笑道:“对呀,三弟妹细皮嫩肉的,她在李家应该不怎么下地吧。这到了咱们家要是晒黑了。她娘家人不得心疼死。不如妹妹的鞋子都叫她做,她成天在家里做鞋子做饭不下地不就晒不着了。你说是不是啊他二婶?”
张氏心头冷笑:又想将老娘当枪使,当别人都是傻子呢。看都没看焦氏一眼,只顾给儿子整理衣裳,就是不接话。田青苗冷笑道:“哪有这样的道理,难不成往后咱们家真得将她当娘娘一般供着了?”周氏皱了皱眉:“老大家的听谁说的,英娘在李家怎么不下地了,人家插秧扯猪草砍柴样样都做。”焦氏不好意思地道:“啊,是媳妇错了。我看着三弟妹那样白嫩的脸,还以为她在李家不做农活呢。”
周氏正色道:“我不管她在娘家下不下地做事,既然嫁到了咱们家,那就得按照咱们家的规矩来。咱们家的媳妇该做的她都得做,没有谁不一样。”田青苗拍手道:“就该这样,她也是咱们家的儿媳妇,凭什么就要比别人过得松快。”周氏瞪了女儿一眼,呵斥道:“我和你嫂嫂们说话,你插嘴做什么,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啊,哥哥抢糖糖!呜呜……”焦氏的女儿淑娘忽然哭了起来。原来田青林成亲时招待“王客”要摆放点心,喜事结束后还剩下了一点,周氏此时拿出来给孩子们吃。田连淑年纪最小吃得最慢,两个哥哥几下吃完便来抢她的,她死命护着,却被田连江狠命推了一把。田连江是个小胖子,瘦小的田连淑被他推得重重跌在地上,忍不住大哭起来。
焦氏见女儿吃亏,可自己的儿子田连海不但不护着妹妹,还帮着田连江一道来抢女儿手中的点心,本就怄气。田连江推了自己女儿,可张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儿子一句,焦氏更加窝火。可自己又不能骂田连江,只好走过去将女儿抱起拍灰尘,拍完灰尘在田连海头上敲了两下:“你个馋嘴的,你是饿死鬼投胎不成。你年纪最大本该让着你妹妹,你倒好,不光不让着她还抢她的吃!”
田连海挨打,也咧着嘴巴嚎了起来。周氏见大孙子哭得伤心,赶紧将其一把抱过来,边替他抹泪边叹息道:“老大家的,你打他做什么。他才几岁。又能知道些什么。嗨,可怜见的,这些东西咱们家平日里委实买得少,难怪他们要抢了。新房桌上好像还剩得有,我去拿来给他们吃吧。”周氏说完摸出藏在身上的钥匙。起身去新房了。
周氏一走。焦氏一脸神秘地问张氏:“弟妹可是到过新房的,有没有仔细看过三弟妹的嫁妆。村子里的人都在谈论三弟妹的嫁妆如何好。可惜当时抬进门那会儿我在仓里翻东西没顾得上看,然后又怕‘见早’不能去。这两日新人回门新房老锁着也没能看。”
张氏气得咬牙,这个女人真是可恶,明知迎亲那日自己说错了话被麦二郎家的抢白了一通,然后被二祖母撵了出来,她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那时候也是一时糊涂,大家本来在洗菜,然后有人提议说看新娘子到底有多好看,自己脑子不想事也跟着走,却把‘见早’一事忘得干干净净。张氏一想到这事就后悔。当下没好气的道:“前日大嫂忙难道我便不忙,我也只是抽空去了一趟新房,匆忙之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