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浅和二哥李思明并肩走在大哥和宋叶文后面,边看灯,边叽叽咕咕说闲话。
“……杭嬷嬷告诉我的。”李思浅将李思汶挨打的事说了。
李思明烦的不行:“没见过这么蠢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跟那只母大虫呛,她真是活腻歪了,这要是没人看着,那只母大虫能活活打死她!”
“是啊,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咱们的妹妹,真有什么事还真得替她撑着,要丢脸丢的也是咱们大家的脸,唉!”李思浅很觉得头痛。
“照我说,这几巴掌打的好,让她知道知道厉害,没坏处!”
“嗯。你见过那位乔大娘子没有?一只大肉四喜丸子!”李思浅转了话题。
“看到过两回,”李思明笑:“她怎么吃的?胖成那样!”
“听说乔太后好看极了,她俩,哪个不是乔家人哪?”李思浅压低了声音。
李思明笑出了声,弯腰俯耳:“太学有一套太后行乐图,顾大师的画,活灵活现,我告诉你,画上的乔太后和那只丸子,一看就是一家人。”
“呃!”李思浅愕然了。
“怎么说呢?”李思明手指灵活的转动着手里的扇子:“就跟早先咱们庄子里那架葫芦一样,最好看的那个,让人受不释手,最难看的,看了都恶心,可不管好看还是难看,都是葫芦!丸子她爹也跟她长的一模一样,就是瘦点。”
李思浅眼睛眨个不停,俗话说三辈不离姥姥门,不知道官家长什么样,那位瑞宁公主倒没随乔太后她们家……
两个人一路说一路笑,不知不觉到了相国寺外。
寺外空地上贴着灯谜的灯笼几乎望不到边,李思清和宋叶文肩并肩一个个看灯谜,李思浅和李思明都不擅这个,两人更喜欢旁边小摊上卖的各式各样的假面,一个接一个试的兴致勃勃。
不远处一排走马灯下,端木家二爷端木莲生和大皇子边说话边一个个翻看灯上悬的谜语。
“……常山王府确实比你们府上清静。”
“嗯。”端木莲生眼角余光扫到个熟悉的影子,忙定睛细看,果然是花会那天那个刁钻的小丫头。
端木莲生放下灯谜,转身看着李思浅和紧挨着李思浅的李思明。
大皇子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李思浅:“咦!是那个小丫头,旁边的少年是谁?英气勃勃,长相气度都好……”
“哼!这丫头这么小,你想哪儿去了?也许是……遇到了歹人!欺她年纪小,真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来人,去查!”小厮黑山应声短促,闪身而出。
“歹人?”大皇子有些愣神,看那两人神情熟捻亲近,再说,那少年怎么看也不象个歹人,可莲生一向眼力过人……到底哪儿不对?自己怎么没看出来?
“你怎么看出来那是个歹人?”大皇子忍不住问道。
端木莲生脸一板:“还要怎么看?那丫头年纪太小!”
大皇子呆了,这是什么理由?
黑山办事速度惊人,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回来禀报了:“回爷,是李大娘子第二个兄长李思明。”
大皇子举目望天。
端木莲生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目光定在李思浅胸前挂着的流苏璎珞上。
怪不得他看她眼熟!原来是她!
“你认出来没有?”端木莲生突兀问了句。
“谁?”大皇子茫然了。
“那个小丫头,那年我跟你去南路军,在寿春府迎春驿碰到的那个小丫头!你看她挂的流苏璎珞,就是那挂。”端木莲生声调有些不稳。
“真是她?哪挂璎珞?我没看到。”大皇子看晚了,李思浅和二哥转个弯,看不见了。
“你怎么不早说!”大皇子遗憾的抱怨:“真是那个小丫头?你看清楚了?怪不得我一见她就觉得面善可喜。”
端木莲生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怔怔的看着李思浅消失的街角出神。
那年,他十三岁,大哥的病突然加重,时昏时醒,那天傍晚,大哥清醒了,却命令他立刻启程,追上大皇子,星夜兼程投奔做南路军主帅的舅舅。
大皇子带着他,一路狂奔到迎春驿才头一回住进驿站。
那天,他一个人蹲在迎春驿大门台阶上,夕阳西下,枯藤老树。
大哥生死不明,他心里塞满了恐惶担忧无助,更窝着无数困惑谜团,一连几天不分昼夜的奔波让他身体疲劳的几近虚脱,心与身都站到崩溃边缘,只觉得空茫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单空寂的生不如死。
他不知道她从哪儿冒出来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蹲在他面前的,他看到她时,这个漂亮的出奇的女娃娃就蹲在他面前,双手托腮,扑闪着浓密的睫毛,莹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女娃胸前戴着挂用各色宝石串成的璎珞,每一粒宝石下都缀着串同色流苏,宝石五颜六色流光溢彩,流苏五颜六色随风轻摇,这样一串夺目耀眼的璎珞戴在她胸前,没夺去她的光彩,反倒显的她娇憨可喜、生机勃勃。
女娃眼眸比宝石更亮,正在不停的惊叹:“大哥哥,你长的真好看!太好看了!太帅了!”
他不同自主露出笑容,这只粉嫩的糯米团子也就五六岁,见他笑了,居然‘哇’的一声惊叹,半张着嘴,口水差点流下来。
他又气又笑,伸手捏着她的腮帮:“大哥哥又不能吃,你看你这口水!大哥哥不好看,你才好看!”
“大哥哥声音也这么好听噢!”小糯米团子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