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点了你做秦王之师,自然是要废。”王相公脸上的笑容仿佛盛夏突然转了严冬,艳阳高照却寒气逼人。“这先生之位除非你不接,不但不接,还要赶紧病遁,连我也要致仕退避,这样,许能在太子既位之后,保得你我一家老小一条生路,可是……”
王相公眯缝着眼睛,拖着着声音:“这还要看官家肯不肯,太子,不该为帝!你和端木华结了姻亲,我那孙女儿嫁了你那宝贝弟弟,太子既位后,怎么饶得了端木华?既然不饶端木华,你我两家就站在悬崖边上。”顿了顿,王相公长长叹了口气,“秦妃已经被宋皇后一杯酒毒死了,太子不能比官家,宋后和乔太后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咱们选无可选!”
“秦王一个刚满周岁的幼儿,能不能长大尚在两可,即便能够长大成人……未来不可预料的事情太多,燕王,先生怎么想?”李思清想着燕王,就想到端木华,接着想到李思浅。
若他做了这秦王之师,和拥立燕王的端木华就得站到对面、生死相搏,到那时,阿浅怎么办?
“这就是官家点你做这先生的妙处,”王相公一脸狡黠的抚着胡须,“官家对燕王几十年心结,除非子嗣断绝,否则……哪怕太子死了,没有秦王,官家宁可从燕王的儿子中挑一个储君,也不愿意燕王即了大位,这是燕王第一条不宜为君,第二,燕王性子过于梗直,人望太低,第三,”
王相公眉头微拧,“要是我没看错的话,燕王不愿意为君,那个帝位虽说天下几乎无人能抵得了诱惑,可不愿意坐那位置,不愿意执掌万民的人,我还是见过一两个的,燕王就是!”
李思清眼皮垂下,王相公说的那个第三,他三分信七分疑,王相公是已经打定主意要他做这个帝师,亲手培养一个他和他心目中的帝王,那他就要先打消他的别心和顾虑,他必定还要让他去游说莲生……若他拿定了主意,也要去游说莲生的!
这先生之位,到底接不接呢?
“燕王和端木华在南军多年,却是端木华为帅,燕王为先锋,这更让我日夜忧思,不能释怀,燕王,其实唯端木华之命是从,若燕王既了位,谁来制衡端木华?我已经垂垂老矣,俞相必定土崩瓦裂,黄相公……呵呵!”王相公用两声呵呵表达了对黄相公的不屑。
“端木华是个武夫,杀伐过重,是良将,却不是良相,你才是治世的良相!燕王的朝局,我没法想象,也许是旷古盛世,也许灾难深重,朝廷和百姓都赌不起,可若是秦王为帝,却是清明盛世可待。”
“若是先生,必定是清明盛世可待,可是我比先生差的太远太远,先生对我这样的期许过重了,我心不安。”李思清只觉得肩头沉的几乎直不起腰。
“你怕什么?老夫虽说老了,再给你当几年先锋还是当得了的!”王相公眉梢飞动,“君实啊,秦王为帝,与天下,与朝臣,与你我,与端木华,与燕王,都是最好的选择,官家百年后,若能你为相端木华为将,将相齐心,统一天下,太平盛世指日可待!老夫虽说看不到那一天了,可就是想想,这心情都激动的不能自抑!不能自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