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慕兮在这个阵中仿佛已经过了数百年之久,他所有的贪嗔喜怒哀全都化作了一个又一个折磨人心的幻境,走出一个又进入另一个,他已经数不清重新目睹了几遍芣薇燃魂的样子,也数不清阿曦厌恶了他多少遍。
他已经不敢再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因为说不定下一刻就进入了新的幻境。
“玉慕兮。”
夙焕的绯色衣衫出现玉慕兮下垂的视线中,玉慕兮却动也未动理也未理。
夙焕干脆蹲了下去,胳膊担在膝头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玉慕兮。“怎么?被幻境折磨的不敢与我讲话了?”
玉慕兮终于抬了抬了眸子看向夙焕,被夙焕眼中毫不掩饰的讥讽给刺的火气上来,压着道:“如你所愿,这个幻境很能折磨人心。”
夙焕伸出指尖,一簇火苗跃然跳动。“清醒些,还以为我是幻境?已经凤声鹤唳到这个地步?那你可真是弱。”
“弱?”玉慕兮低声讥笑一下,“应是你夙焕上神厉害才对,你让我看这些到底想干什么,为了阿曦?”
夙焕嘴角含着笑,怎么看怎么令人不舒服,他仿佛像是看着一个莽撞的后辈一般教育道:“你还年轻,眼中难免只有情情爱爱。但是纵然如此,你也是低看了阿曦。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曦好,阿曦绝不会沉溺在这等单薄的世界中,她有伟大而受敬仰的任务。”
玉慕兮笑的无声而讽刺,他太明白了,同样是男人,夙焕有没有自夸很显而易见。
“上神不必装作很明白很有经验一般的教训我,我被困在上神的幻境中,自然一切都是上神说了算。”玉慕兮好似真的已经被折磨的没有脾气了一般。
夙焕也知道这蒦却之阵的厉害,他不过是因为早就研究过这个大阵,还有不亚于这个大阵主人在世时候的修为,才能走到这里找到玉慕兮,但是待久了也绝对不行。
“这岂是我的大阵,这是你的大阵才对。”夙焕眼看着玉慕兮的瞳孔一点一点的缩小,十分满意的站了起来。
“此阵名为蒦却之阵,一直都是天地间赫赫有名的大阵,所有进入这个阵中的人都会不可避免的进入幻境,难能走出,最后死于自己的内心折磨。若是主人想,进入这个阵内的人,片刻便会被杀死。你知道这个蒦却之阵杀死过几个上神吗?你知道它为什么会藏在这里吗?你知道蒦却之阵的主人叫什么吗?”
玉慕兮咬着牙齿看着夙焕,手中的武器外鞘攥的紧紧的,青筋皆展露于手背。
夙焕的目光从那柄外鞘上移开,像是察觉不到玉慕兮的杀气和怒意一般,重新蹲了下去,故意缓声道:“这个大阵于神魔之战中,因为主人的陨落而掉落在这里。而你手中的这柄武器,名为落河刺。它就被封印在蒦却之阵的阵眼里。”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什么了?为什么芣薇要将你藏起来,为什么狐族的长老不放过你,为什么你会对落河刺有感应,为什么必须是由你母亲去燃魂献祭?”奇门神隐
夙焕冷眼看着玉慕兮,他早就说过的,若是有朝一日玉慕兮知道了真相,必会痛苦无比。越是骄傲的人,受到的打击越会比别人重万倍。
长老们喊他十尾孽障,竟是一点都没喊错。他就是孽障的孩子啊。为什么,他的父亲会是破天的魔族!为什么。
“你这些受过的苦,皆是因为你的父亲是心月狐。你曾经被你的族人驱赶厌恶,甚至一度被逼上死路,你觉得很痛苦,受不了是吗?”夙焕字字珠心,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利刃,重复的扎在玉慕兮的心口。
“你怨恨,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你怨恨,心月狐为什么要做下这样的事情,不但让你遭受了几千年的痛苦,还害得芣薇去燃魂献祭。”
夙焕说的对,玉慕兮现在心里是恨,夙焕说的一点没错,他恨心月狐。
“可是。”夙焕忽然话锋一转,道:“心月狐当年也是如同你一般,被神族厌恶追杀才去了魔族。因为他的异类,青丘容不下他,神族容不下他,就连今日他的儿子,也容不下他了。”
“心月狐比你可悲,活着受神族厌恶,死了,受儿子怨恨。岂不是可悲吗?”玉慕兮正处在崩溃的情绪中,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夙焕为何字字都在替心月狐说话。“我的话,恐怕你也是听不进去的,不如你自己去看个明白。”
“既然你能感应到落河刺,那么就说明心月狐是给你认过主的,唤醒落河刺,找到阵眼,掌控蒦却之阵,你就看清一切过往。”
玉慕兮握着那柄落河刺的外鞘,那“芣”“忱”二字用力遒劲,好似缠绵着无边的情意一般。
他闭上了眼,任凭落河刺的外鞘刺破掌心沾染了鲜血。然后长喝一声,九条纯白的尾巴一同释放了出来。
母亲,让我知晓一切吧。
落河刺的确是给玉慕兮认过主的,它指引着玉慕兮一步步向阵眼走去,在淡黄色的神力最浓郁处,玉慕兮见到了当年破天的那柄利器,落河刺。
落河刺正正的插在阵眼中心,上面不但有心月狐的神力,还有芣薇的神力。
玉慕兮一步步走近落河刺,却没有一丝神力阻挡,仿佛这两道神力都认识他一般。
“神力、”玉慕兮颤声道,“竟然是神力,不是说你是魔吗,为什么还是神力。”
“因为,神魔本就是一体。”夙焕跟着玉慕兮来到了阵眼处,他眼中望着那柄落河刺,笑容愈加可亲可怖。“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