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漠连带着东席的苏烨眼睛俱是一热,这么多年来一直盼着她能长大成人,终于等到这么一天,却恍然发现,在他眼中,不管何时她都是个孩子。
“今已及笄,日后需谨言慎行,守女子德行,不失仁义,为人坦荡,无愧先祖。”
苏葵再次叩头,答道:“儿虽不敏,敢不抵承!”
训完了话,苏天漠赶紧伸手将人扶起,冬日地寒,虽是铺了软垫,却也不舍得她久跪。
苏葵起身,眼睛已是微微湿润,行至毯前跪坐。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华颜上前替她将发笄除下,散落一头青丝,轻轻梳理着,每一下都很用心,低声道:“一次是及笄,一次是嫁人,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绾发。”
苏葵已不似起初那般紧张,嬉笑着道:“你想嫁人啦?”
华颜嘴角现出一抹苦笑,“怕是没机会了。”
她的声音极小,加上奏乐声的干扰,苏葵并未听清,还想再问,华颜已挽好了乐游髻起了身。
君姑姑再次净手,为她簪上发钗。
众宾客再次恭贺。
苏葵回到东房,这次换上的是曲裾深衣,到众宾客前展示了一番,行正规拜礼。
这是二拜,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一想到师长,苏葵忽然想去田连来,当初在她的执意下,也是行了正正经经的拜师礼的,所以田连算不得外人,在这样的日子,出席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便偷偷抬眼望向席中,果然寻到了田连的身影,见他难得也是一脸的肃穆,思及平日里那副为老不尊的模样,与当下差别太大,叫苏葵不禁咧嘴想笑。
却在下一刻,被一道凌厉的目光摄住,苏葵下意识的一缩脖子,不敢再乱看。
戚嬷嬷抬手扶她,小声的训斥道:“不要左顾右看。”
苏葵心虚的应下。
“受天之庆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父兄具在,以成厥德。”
三加的发髻显然要繁复的太多。是象征着成年的盘桓髻,华颜替其挽好之后,君姑姑自有司托盘中取出一支做工繁琐精致的镶着翡翠的金钗,小心的替她插在髻上。
这次回到东厢房,便要耽搁上许多时辰。不止要换上牡丹红的吉服,还要描上淡妆。
苏葵望着镜中梳着盘桓髻的女子,忽而一笑,心中有感叹,不觉间已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了,已和这具身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为她描妆的堆心被她这一笑晃了眼睛。正扫着香粉的手一顿,忽而想看一看苏葵若将齐眉的青丝全部梳起该是何等的美。
“秀,不若奴婢将您的发丝都给梳起来吧——定让众宾客们大大的惊艳一把!”
苏葵犹豫了一下。摇了头:“不必的,哪里有这么多时间给咱们折腾。”
心里却想着,最美的一面要留到大婚之日才好。
待她一身红色吉服行出去之际,还是吸引住了全部人的视线。
曳地的裙尾略沉,叫苏葵愈加小心。生怕绊倒。
大多数妇人都是头一次见苏葵,三五人的便小声的议论了起来。“当年我曾见过丞相夫人一面,如今看来苏秀可真是随了她七八分还要多.”
“我听闻今年的丁香宴便是她得了琴项第一,竟也是才貌双全,依照我看可不比明秀差。”
“光看君姑姑肯赏面出席,便是肯定了这苏秀的德行——”
“明秀的及笄礼咱们不是一同去过么,礼数虽也周全,却不及苏秀有贵气,你瞅那身红,穿在她身上竟是半分俗气也没有!”
红色最挑人,穿不好便是俗艳。
戚嬷嬷听着众人的夸赞,嘴角现出一抹笑意。
周云霓眼中闪过嫉恨——凭什么她什么都是最好的!
三拜完毕,苏葵暗暗松了一口气,被华颜扶着重新跪坐在了绒毯之上。
君姑姑自有司盘中取出她事先备好的银钗,添到苏葵的髻上,“添簪一支,蕙质兰心。”
苏葵想起戚嬷嬷的交待,在取字之前万不可将头上的钗环碰掉,否则是大凶,她不敢将头低的太多,只微微一颔首,诚心的道:“谢君姑姑。”
君姑姑含笑着点头,坐回了原位。
有司立于东阶之上,面带笑意:“请各位夫人添笄添福。”
戚嬷嬷第一个起身,将那翡翠玉簪添到她的头上,“添簪一支,兴德兴规。”
“多谢戚嬷嬷。”
“添簪一支,称心如意。”
“添簪一支,平平安安。”
周荣琴最后一个添笄,毕竟在座中数她年岁最轻,“添簪一支,和乐安荣。”
苏葵朝她一笑:“多谢刘夫人。”
私下里苏葵喊她嫂子不过是因为苏家跟刘家的私交,但这种诚还是规矩一些的好。
周荣琴气色很好,对苏葵会意一笑,这才行了下去。
有司撤去了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苏葵被指引着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而立。
君姑姑上前接过醴酒,走到苏葵面前,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苏葵双手交叠行礼,宽大的衣袖直直的垂下,更显娇弱,接过醴酒,对案洒去了一半在地上祭酒,后象征性的将酒杯凑到唇边,略沾之后便拿开,放到有司的托盘之中。
苏天漠起了身,为苏葵取字,提笔在案上的白纸之上写下一个优雅的“瑾”字,他向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