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出来,苏葵便停不下来了,以前觉得看着还正常的面孔,现在仔细想来竟是一个比一个可疑。
比如后院劈柴的齐六,上回她就偶然撞见他在竹林里鬼鬼祟祟的,见她过来大惊失色,现在想来像极了做贼心虚的表情——
(齐六一脸冤枉:我,我哪有鬼鬼祟祟啊,睡不着出来散散步也不行吗?大半夜的在竹林里突然撞见个人搁谁谁能不大惊失色!)
还有赶车的王叔,看起来太过憨厚老实,上回就因为在府里捡了一文钱就挨个的问别人有没有丢钱,足足问了一整天,这世上真有这么老实的人?会不会是故意假装出来迷惑人的假象?
毕竟伪装是谍人最擅长的,往往看似最没有疑点的人就是真正的凶手。
(王叔欲哭无泪:老实,老实也有错吗.”)
苏葵单手摩挲着下巴,眼里泛着精光,开始了新一轮的推证。
小蓝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一再地提醒道:“秀,您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才好。”
苏葵想的正入神,点了点头,便没看到小蓝含泪的目光。
“秀”小蓝轻声唤了她一句,告退道:“奴婢就先回去了。”
苏葵“恩”了声,道:“去吧。”
小蓝行了退礼,行到外间的时候回头看了苏葵一眼,方才转回了身去,提步行了出去。
苏葵这一想不要紧,直是想到了午时时分。
出去采办东西的堆心回了府,拎着几盒糕点回了栖芳院。
“秀,东西晚点王管家会差人送来,奴婢把糕点先提回来了。”堆心一进了房便朝着内室说道。
苏葵听到她的声音,应了一声,才站起了身来朝着外室走去。
“今日去外头我听到了一件事儿。”堆心将东西放下,对着斗艳说道,“说是洐王妃昨个儿夜里悬梁了!”
“啊?”斗艳闻言霎时间瞪大了眼睛。“前些日子不是听说洐王妃已有了身孕吗?好端端地怎悬了梁了!”
苏葵闻言也是心头一跳。“在哪里听来的消息?”
堆心见苏葵出来,便道:“回秀,奴婢是在知味斋听洐王府的丫鬟亲口说的,说是昨夜洐王妃同王爷吵了一架,后来洐王爷去了侍妾房里歇息,洐王妃一时赌气就悬了梁——”
“人可救下了吗?”苏葵问道。
欧阳明珠她并不熟知,但也有过几面之缘,现下听她出了事不由便想问上几句。
“救下了。”堆心松口气的模样,“幸好丫鬟发现的及时,不然可不是一尸两命了么——”
话刚说出口。堆心便觉失言,忙拿手捂住了嘴巴。边含糊不清地念叨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斗艳见她如此不由笑了声,“瞧把你吓的,又不是真的出了人命。”
苏葵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徒然一变。
在原地立了片刻,她忽然小跑着冲出了房门。
“秀,外面还在下雨!”
堆心见她脸色惊惶,一时顾不得去想原因。弯腰拿起了伞匆匆地追了出去。
脚步踩踏在院中的积水中,惊起无数带着凉意的雨珠。
苏葵只觉心脏快要跳了出来,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拦住她!
朦胧的雨幕之中,迎面行来了一位身着对襟罗裙的女子。
待近了些方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却是屏儿。
苏葵见她神色复杂,心中不由一个咯噔。
“秀。”屏儿对着苏葵一行礼,表情略带不忍。
“小蓝已经去了。”
或许是经过格外训练的缘故,造就了她一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格外冷静的口气,可就是这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话。被苏葵听在耳中,却如同响雷轰鸣一般。
她顿足,呆立在细雨中。
“为什么。”她看向屏儿,声音有些颤意,“她是我苏府的丫鬟,就算是赐死,也要由我来做主——”
“你凭什么代替我私自做决定!”
屏儿闻言垂首,肃然道:“回秀,小蓝她已经被西宁暗下收买,若再不及时除掉,定会威胁到苏府以及秀的安——”
“那也轮不到你来决定她的生死!”苏葵厉声打断她的话,目光烈烈,“是谁给你的权利?”
就在一个时辰前,小蓝还好好地坐在她面前.
她方才那一席话,现在怎么想都像是遗言。
她该早一点发觉的。
她该早一点察觉到不对,她该早一点听出小蓝话中的隐意.
“陛下知晓秀不忍下手,便交待了奴婢代劳。”屏儿的口气仍旧淡的没有一丝丝的情绪,在这雨雾中显得格外冰冷。
苏葵苍然一笑。
她就知道会是他.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总做出些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来。
从不会解释,偏又让人恨不得。
苏葵直将下唇咬破,才勉强稳住了要迸发的情绪。
“你回去吧。”她定定地看向屏儿。
屏儿闻言身形一僵,忙地屈膝下跪,“奴婢知错,请秀网开一面,不要赶奴婢走——”
“你既来了我苏府本该就是我苏府的人,既在苏府为婢,就该忠心为主。”苏葵声音坚决:“我不需要一个只会听从旧主吩咐的下人。”
堆心追上来的时候便听见了苏葵这么一句话,又见屏儿跪在地上,心中猜测应是屏儿犯了什么错惹了苏葵不悦,便忙地在一旁求情道:“秀息怒,屏儿姐姐做事向来以秀为重,奴婢认为不管她做了什么应当也是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