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葵不及多说,便被慕冬拉着出了房间去。
“你.”苏葵苦皱着眉,“我有要事要问大师.你拦我作甚?”
“从他那里你问不出什么来。”行至院中那棵参天的菩提树下,慕冬松了她的手,转过身去正对着她道:“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了。”
房内的无光皱了皱眉,却听无罙笑呵呵地说道:“一切皆有定数,所谓天机也不过是一个预数罢了,真正决断生死的却还是最平凡不过的芸芸众生——事在人为。”
无光闻言摇了摇头,行至无罙对面坐了下来。
无罙见他此种表情,半是无奈地道:“你啊,什么都领略到了,却始终还是参不透一个悟字。”
无光顿了顿,遂低头捡着棋盘上的白子,“若我能参透了自也不会在此了,还不早早飞升了去。”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向无罙,不解地道:“话说回来,师兄你为何还逗留在这纷扰的尘世中迟迟不愿离去?”
无罙笑着摇头,意味深长地往房外深深看 了一眼,挥起宽大的的袈袍,一阵清风顿起房门自动闭合了起来,却没发出丝毫声响。
他这才道:“时机未到。”
无光沉思了片刻,眼中显现出恍然, 点了头自道:“原来如此.”
须臾便又听他忧心忡忡的声音响起:“可天劫将至,这丫头至今毫无所觉,咱们又不能在一旁提醒.这可如何是好?”
当然,纵然可以提醒,他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转眼间,只剩下了一年不到的时间。
可事情却是毫无进展。
“等。”无罙也抬手拾棋,清亮湛湛的眸中含着一成不变的笑意。
“等?”无光叹了口气:“再等下去天可都要塌了。”
“天若当真要塌也不是你能拦得住的。”无罙似根本没将他的忧虑放在心上。笑着打趣他道:“你有此等忧民的闲心倒不如陪我下局棋。”
方才还一腔心思要找人下棋的无光此际却是没了半分热情,摇摇头道:“不下不下。不提还好,这一说起来我便越想越静不下心来。”
无罙见他这么多年一成不变的急性子,不由就笑着摇头。
“师兄上次不是给这丫头开过天眼吗?可有预见什么?”无光显是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都是未知之数啊——”无罙叹了口气,“是难得一见的脱命之人。”
“这.”无光那两道不甚茂密的眉毛越皱越厉害,“真是有够急煞人的!这乘黄也真真命苦,摊上了这么一个命运波折的宿主。上上下下折腾了好几世楞也没能把天灵给开了!上一世大好的机会给浪费了。还险些闹个灰飞烟灭,好不容易辗转两个时空把魂魄给凑齐了吧竟还整出了个脱命人!这玩笑开的可真是够大的!”
他埋怨的话说了一大通,言毕,脸上却多了几分愧色:“说来说去还是怪我那迷了心窍的兄弟.若非他包藏祸心从中挑拨又给月缪冠上妖女的罪名。她便不会被施以火焚烈刑,她自更不会宁愿魂飞魄散也要立下那个毒咒。”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有定数的,若此事同你无干联你又怎能上天入地也要将她魂魄集齐,更遑论入我佛门了。”无罙见他只叹气,又道:“你且不必过分忧心,昨日我夜观星象发现西北处星位游走,第一十二宫星宿是有了 异动。”
无光眼睛一亮,“难不成是乘黄归位的预示吗?”
“现下还不可妄下定论。”
“但好歹算是有动静了!”无光眼中俱是希望之色。却又突地正色道:“等一等!方才师兄提到的星宿游走之位是西北方向吗?”
“正是。”无罙似无意地往门外看了眼。将视线落在棋盘上,“看来果真是天意啊——”
无光闻言沉思。
卫国的顶西北处,可不就是汴州吗?
院内的苏葵一脸讶异,眸中带有巨大的震惊之色。
看着慕冬莫测的神色,她心底的震动扩散得更大。
她本还不知该不该对他说起她的来历。却不曾想,他竟然已经全然知晓!
“.陛下,是何时得知的?”她声音略有颤抖,显是紧张的过度。
除了震惊之外,她还有害怕.
害怕被他当成异类甚至是鬼怪来看待,莫说别人就是她自己想来都觉得荒谬诡异,她一缕来自别的时空里的孤魂寄托在这个时空里一个已故之人的身上,怎么说也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比你想象的要早。”慕冬给了她这样一个回答,“还记得之前你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吗,那实则是结魄石,是你尚且未来到这里之时我南下寻来的。”
什么.!
“结魄石?”
慕冬点点头,“你不必过分惊慌,这具身体本身便是属于你的。”
慕冬意在安抚她,却不料这话一出却令苏葵越发的失措——
一种越发浓郁的诡异感萦绕在周身。
“这,这怎么可能.”
她忽然想起无光那日对她说的什么天命,说她来到这里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言语间像是在说她来此是事出有因.
那么她日后会遇见什么事情?等这个所谓的事出有因结束了之后她是不是就该回到她之前的地方去?
最重要的是,苏天漠和苏烨现下陷入危境是否同她的到来有关?
她没办法不去想多。
一时间无数的疑问浮上心头,害怕也顾不得去害怕,她忽然扭回了头朝着无罙的禅房快步行去。
慕冬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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