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中大部分的人作息都是颠倒的。这会被谢明欢主仆叫门吵醒了,不免带着一股恼意。
出来招待谢明欢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嬷嬷,她一进来一眼就看出了谢明欢是个女人,原本她只当又是哪个江湖上舞刀弄剑的侠女,不免没怎么看在眼里。但等谢明欢坐在那里,接盏喝茶问话的动作显现出来,管事嬷嬷却是越看越心惊,这样浑然天成的仪态,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成的,她一下子想的多了,不免心里揣测这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偷偷溜出来了,言辞应对上反倒小心起来。
“嬷嬷,我来这里是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这个人应该从小就是个孤儿,身体上有残疾,所以被父母遗弃。他应该擅长和蛇蚁打交道,可能和在庙会上表演蛇艺的老头子有关系。”
管事嬷嬷听着这话,心里下意识地浮现出了一个人。但她的心思转了转,对谢明欢说的时候,直言不知道。
“还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
“倒是那玩蛇的老头子来长治之后,每次都有不少在这附近混迹的混混跟着他,想要学上几招,老头子若是心情好,就会请他们去吃酒,若是赶上哪天气不顺,管叫你跟不上他,收拾了摊子,不出两条街就不见踪影了。”
谢明欢没有错过管事嬷嬷说话前的那一抹犹豫,只装作不知,没有马上提出来,反而又问。
“那个蛇艺老头,他平时都住在哪?不表演的时候一般喜欢去什么地方?”
管事嬷嬷摇摇头,一阵唏嘘。
“哪有什么住的地方啊。这走江湖的人,生下来就是饱一顿饥一顿的命,没有固定的住所,无非就是在外面流浪,破庙、草屋、山洞都是他平时常住的地方。不过这个老头子,说来是真邪乎,以前他刚来的时候,没少有人来打听他的下落,但愣是每一个人能够说的出来。他每次都是准时出现在庙会上,但庙会结束就走,并不在城里久留,至于其他时候他在什么地方就更没人知道了。”
“我听说,这老头子已经有段日子没出现过了?”
管事嬷嬷想了想:“是呢,得有小半年没见到他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饿死在哪了,唉,这世道啊,什么都值钱,就是贱民的命不值钱。”
琪儿听着嬷嬷唉声叹气,有些听不明白。
“他不就是穷了些吗?怎么就会饿死呢?人只要有手有脚,总能找到活干,养活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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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欢点点头,“让他在大牢里冷静冷静。”
琪儿有些操心:“小姐,六老爷离家之后,这都六年了吧,也没有回来。这拓跋尔却一直跟在六老爷身边,要是真让他在大牢里受了什么委屈,会不会?”
谢明欢笑了笑,“傻丫头,你也太小看六叔了。六叔当年有魄力离家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又游走天下,他的胸襟和见识远不是你在洛阳城见到的那些官老爷可以比的。”
“谁都可以小肚鸡肠,但六叔绝对不会。”
“他是最顶天立地的君子,要不然这天下心高气傲的学子们,又怎么会都推崇他至极呢?”
琪儿很快被谢明欢说服了。
“那就让那个骄傲自大的家伙在大牢里多待几天吧!”
“小姐……那咱们现在要做什么?这街上实在太无聊了。”
谢明欢本是想去府衙,但在街上走着,想到自己离开洛阳城到北地的计划,不免就放慢了脚步,想要好好了解一下这里的百姓民生。但就像是琪儿说的那样,街上没有几个人,卖东西的小贩见到生人,不仅没有兴高采烈的招揽生意,反而还多有畏惧。
这些……都是战争带来的后患啊。
在街上了解不到更多的东西,谢明欢决定还是去府衙查查之前琪儿打听到的那三个富户吧。
主仆二人一进府衙,董军和季阳就接到了消息,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迎接谢明欢。
“谢掾史你来啦。”
“谢掾史,你用过早膳没?”
比起王生的实在,董军要会来事的多。不过有琪儿在,她是看不上府衙这些简陋的饭菜的,马上就帮谢明欢拒绝了。
“我家公子出门之前就用过了。”
对于琪儿外放的气场,两人全都笑眯眯地接了下来。谁叫人家是谢明欢的心腹呢。
谢明欢径自走向分给她办公的地方,同时吩咐董军和王生,让他们找一下刘、林、郑三个大户的资料,他们的现在活跃的几代家族人物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