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另一份活计是在寻梅楼给人家挑水,不过最近不去了而已,在哪里,他知道的其实更多,别看那些姑娘们面对客人是如何的风情万种,可背地里,哪个不抹上一把辛酸泪?
光他待着的这四年,就有三四个印象极深的,第一个是位叫桃红的,这姑娘可惨,小时候他爹为了那十两银子将她卖到了寻梅楼,本以为此生就这么慢慢过去了,可她那黑心的爹还总是来找她要钱,她就问原因,她爹说要供她弟弟读书,所以她给了,可是越来越频繁,到最后几乎每天都要来,可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又能有多钱,她爹便骂,说她是不是和男人睡得多了,连家都忘了,最后这姑娘跳了井。
第二个是个叫惠惠的,这姑娘倒不那么曲折,就是有一次遇上个变态的客人,最后她的尸体是被人从房中抬出来的,一身的血,全身被鞭打了数不清的印痕,吓得寻梅楼那位老鸨当场就昏死过去了,可除了他周泽宇,又有谁会记得,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那股血腥气早已被荒淫无度冲刷的干干净净了。
至于第三个,那是个极安静的女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个好心人把她赎回去,后来也好,确实有位富商看上了那位,结果还不等她到那富商家,第二天就被人在河边的泥淖里找到了,有人说是那富商的夫人所为,但谁敢说呢,不过那位也确实实现愿望了,她说的一句话周泽宇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希望自由,我希望能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哪怕是死,也绝不后悔。
所以每当有人和他周泽宇说起你这么努力练功干嘛,还不是个店小二的时候他就会笑,世道远远不是那样的,各人自有各人的经,悲哀远远比欢喜更多。
有人说已经没人努力了,可这不是还有他周泽宇呢嘛,也有人说上等人都是吸血鬼,专吸百姓的血,可他认识的阮文启,阮文舟,萧瑾辰,梦琬中都不是那样的,他们很平和,而且对他周泽宇也没什么区别对待的,会给他说自己的身份,当然,除了那可恶的萧瑾辰,居然说他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他娘的明显骗人的鬼话,所以周泽宇私下里偷偷问过,说只告诉他一个人就好了嘛,结果那家伙神神秘秘的给他说自己是太子,哼,要他萧瑾辰是那太子,自己就是那武林的盟主了呢。
“嘿,小二,愣啥呢愣,还不快给老子沏壶茶?”有那粗犷嗓门喊到。
周泽宇赶紧回过神来,丢下手里的抹布,喊了声来嘞,他看向那客人,脸型粗犷,又是那一口蹩脚的西楚雅言,大约是北齐或是南梁人吧。
沏茶,招呼,低声下气,几乎一气呵成,当然,弄完是弄完了,他周泽宇可不敢歇着,人嘛,在外就要有眼色,多找找还有什么没做的,千万别等有什么还没做的,所以周泽宇又开始拿着抹布擦起桌子。
“来来来,诸位看官,昨日咱们喝的玩的的不尽兴,那今日定要敞开来了来玩,来,且看老夫今日的蛤蟆教书。”有一老头儿的声音自那客栈中心处响起。
周泽宇一听这话,也是立马就抬头看去,他乐呵了一声,然后悄悄把擦桌子的战场转移到那老头附近,这老头呢,是望月茶楼掌柜请来的一位卖艺的,本来是个乞丐,可偏生的有一副好嗓子,而且会玩,以前经常在这里买那瑶仙酿喝,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和掌柜的熟了,然后就这么待了下来,凭着这一点点小手艺,倒是能挣个温饱。
那老头见所有眼神都转向自己,眼都笑眯了,且看他当下这副打扮,肩背竹筒,腰悬布袋,看上去有点滑稽,再说那场上,置有一小木椅,老头儿先是闭眼,后又睁开,一只手打开布袋,只见一只硕大蛤蟆从中一跃至椅上,随后又有八只小蛤蟆陆续跃出,也不叫,在椅上围着大蛤蟆坐了一圈。
“哎,我说小老儿,这就是你所谓的敞开了玩?几只蛤蟆就像骗我们的赏钱?”有一肚子微鼓,面相红润的男人打趣道。
“诶~,且莫急嘛,诸位看官,看仔细了。”
老头深吸口气,突然大声喝道:“教书!”
话音刚落,那大蛤蟆立时便阁阁叫了起来,那八只小蛤蟆也都跟着大蛤蟆阁阁叫起来,大蛤蟆叫几声,小蛤蟆就叫几声,如同先生在教学生一般无二,老头又喝,止,蛤蟆们当即绝声。
“好,该赏。”周围看客们都鼓起掌来。
“诸位,且看老儿此举可值诸位浮一大白否?”
“该该该,怕了你这老头了。”
周泽宇没钱,也喝不起酒,便只能当个白嫖客了,他低着头,咧嘴轻笑,众生悲欢,与我何干?我自守得一口浩然正气,踏踏实实走自己的路。
“哎,周泽宇是吧?”有人敲敲年轻人的背。
“是你,宋岚?”周泽宇转身有些惊讶。
“就是他对吧,宋哥。”叶秉文一袭白衣,手持折扇,看着倒是神仙中人,就是姿态太过趾高气扬。
“对,他就是那萧瑾辰的兄弟。”
“宋岚你想干嘛。”周泽宇后退一步,有些警惕。
宋岚见周泽宇这幅模样,咧咧嘴,笑容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