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河开始往北走,冬天来得总要比别的地方更早,前一天还秋意盎然,后一天就已经白雪纷飞,江山素裹。
天合六部某部所在,仲孙言的屋子里炭火燃烧着。当然不是为了仲孙言取暖,虽然毫无武力,但一身奇门内功早已臻至化境,自不惧严寒酷暑,这一炉火,是烧给屋子里另外一人的。
这是一位书生打扮的人,外表年龄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实际上应该也不会超过三十,毕竟无法抵御寒冷,绝不是武林中人,更不会是修士。
书生坐在火炉子边搓着手:“先生,您这心挺大,计划看着也是天衣无缝,但天合六部要防着北戎的威胁,还有更多的力量分心在朝政之上么?”
“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公子若答应助力,自会知晓一切。”
“我倒是不想答应,”书生苦笑“但父亲非要我过来,他很看重这个,我若不答应便是不孝了。”
“令尊看得长远,是知道怎样选则才是对大梁最好的。”
书生闻言轻笑:“先生智计无双,便不要说暗话了,想必先生也早已看出来,父亲的做法最后必然失败,说不得还要搭上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如今先生愿意与我们合作,不过是先期目标一致,都是想要改善如今朝政,而先期目标达成之后,天合六部无论是为了将来获得一个更好地结果还是给自己留条退路,都必然会选择抛弃我父亲吧。”
仲孙言也不否认:“不愧是玉公子,天下三智之一非是浪得虚名,既如此,那在下便敞开了说了。”
“理因如此,洗耳恭听,”玉公子笑道“在下还等着天合六部给父亲一个活命机会呢。我会来此,最终也只有这一个目的而已,你们是要改朝换代也好,还是重塑朝纲也好,都与我无关,我那父亲最终是落得身首异处还是可以安然退隐,全在你们身上了,可以说,我来此,便已经是一个赌徒了,作为一个智者不应如此,但,仲孙先生想必是明白的。”
“确实如此,令尊既想改变朝纲,又不想毁灭旧的一切,失败已成定局,”仲孙言道“玉公子清楚在下只是一介谋士,多有些诡计用在战场上还行,但用在朝堂上怕是会被那些家伙吃得骨头都不剩,在下于此明言,玉公子心中应已有无数方案应对朝堂危机,无非是缺乏力量而已,只要玉公子答应,天合六部便是你的后盾,想必有了我们的支持,你自己应该也能给令尊安排一条不错的后路了吧。”
“如此甚好,”玉公子站起身来“那么说下一件事情吧,你我都清楚这次合作谈成是必然的,那么先生来信要我亲自过来一趟,想必是为了刘老英雄吧。”
“是。”
“先生倒是算计得好,”玉公子哈哈一笑“咱这小身板能利用的都被先生利用了,我却又无法拒绝。”
“这也没办法,”仲孙言叹息“天下间,能劝动老爷子的,也就只有你了。”
玉公子无奈摇头:“这次之后,老爷子怕是要伤心好一阵子了。”
“老爷子其实明白得紧,”仲孙言觉得自己除了苦笑之外,没办法再做出别的表情来“就是想不通而已。”
“时候不早了,这便去找老爷子吧,”玉公子再次搓了搓手让自己暖和些“若我没劝通,先生也别见怪。”
“如果你也不行,那世间就没人能行了。”
两人离开屋子,向着刘老英雄的房间走去。
自仲孙言发信邀请到玉公子北上天河,期间以过去一月有余,玉公子除了来和仲孙言密谋些事情之外,也还带着为牺牲者准备的一百五十万两白银,这些日子潘知已经为了这个事情白了不少头发,今夜他应该是能够睡个好觉了。
而在这一个多月里,了无痕就在莫风那里住了下来,按照莫风的推测,之前进去的五人应该快出来了,两人便来到后院等待。
“好友,我伤势如何你一清二楚,”了无痕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虽然之前答应了你这三十年里常来看看,但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进去之后三十年内能出来,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讲信用。”
“你只管养好伤就行了,谁叫你当初那么拼命的?”莫风笑道“活着都不容易,还没事拿命去拼,好在这些年你倒是变了不少,不然我还没办法这么放心的在这躲着。”
“以前年轻气盛不懂事嘛。”
正交谈间,却见后院大门忽然打开,自里面骨碌着滚出几个人来,无论是清冷美人还是冷漠刀客,亦或者是皇族王爷,此时都没有半点风度可言。
莫风笑着道:“里面如何?这可是宝地,想必收获还不错吧。”
“是不错,前辈应该先说清楚里面其实不那么好受才对的,”沈双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我们也好有点心理准备。”
“习惯就好,”了无痕挥挥手用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所有人都托起来:“理解下吧,这货就这么点恶趣味了。”
莫风当即发出抗议:“好友,不带你这么损人的。”
“是了无痕前辈?”沈双奇道“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这家伙的家,我经常来。”
齐王默不做声,心中却在思量着出去之后要怎样加强防卫,有人经常往来此地而他在外面布置的防卫力量却从没发现过,哪怕这人是高手,也不多少要发现点痕迹才对吧?然后思量着,了无痕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
“果然,有莫前辈在的地方,一般都能打听到前辈您的去处,”苏月